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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力车跑进一条极为偏僻的巷子里时，万洁从门牌号上看出距离紧急联络点应该不远了，便要求车夫停下。车夫说离着还有些远，万洁跟他说自己还要买点儿礼物。打发走了车夫，她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近四十分钟。确认周边无异常后，万洁向目的地走去。还真如同车夫所说，她走了将近十分钟，才看到了紧急联络点的门牌号，一条小巷的尽头，一幢两层楼的民居。
左右扫视一眼空寂无人的四周，再次确认二楼的一个窗口摆放着示意安全的一盆仙人掌，屋里灯亮着。她上前轻轻敲了三声响，间隔两秒钟，又断续地敲了三下，身前的门无声地开了，一名中年男子当面而立。
“请问您姓果吗？苹果的果。”
“也是果断的果。请问您是裘女士吗？皮裘的裘。”
“正是，求上衣下的裘。”
“请进。”中年男子闪开身。
万洁走进去后，中年男子随即关好门，说声请跟我来，领着她顺着木梯上了二楼进入一间亮着灯的屋里。
“凌剑飞同志在吗？”刚一站定，万洁便问。
中年男子看了眼手表：“已经出发了有三十八分钟。”
“是护送徐书记离境吗？”
“是。”
“走水路？”
“对，由汉江逆流而上，目的地暂不明确。”
本就走得一头汗的万洁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紧急情报，保密局分别在长江和汉江均出动了江防艇巡江，徐书记此行极其危险。”
中年男子当机立断道：“我立刻带上几个人分头去追，希望还来得及。你请回吧。”
万洁马上站了起来要求道：“我跟你一起去。情况紧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中年男子断然道：“不行！你我分属两条线，不可交集。你快走，我马上去召集人手。”
心里牵挂着徐展晖尤其凌剑飞安危的万洁退而求其次道：“我如何获知你们的消息？”
中年男子稍稍思量后说：“等。这个地方你不能来了，徐书记那边若出事，这个点也随即撤销。快走！”
不待万洁再说什么，中年男子竟推了万洁一把往楼下走去。到了屋外，万洁目送中年男子快步离去，仰面望天嘴里讷讷道，剑飞，千万别出事。
同一片天空，几乎同一个时间段，凌剑飞率领他的五人保卫小组已经抵达汉江古田段，翻越土堤，前面江滩停泊着一艘中型机帆船。他和徐展晖先一步抵达，其余四名保卫人员在后递次陆续跟上。
深秋时节，附近江滩杳无人迹，江畔稀稀落落停泊着几艘大小船只。凌剑飞举起手电筒朝机帆船闪了三下，机帆船上回闪了两下。凌剑飞和徐展晖率先登上机帆船，另四人一边观望一边陆续上了船。
诚如乔某所料，徐展晖身份暴露，通缉令一出来，湖北省委便决定尽快将其护送离汉。陆路难以成行，只能选择水路。武汉长江段是城防部队和水警部队重点布防区，而汉江则是江防艇和巡逻艇的盲区。
选择在晚八九点钟启程，也是经过考量的，便于鱼目混珠，夜深人静时节，反而易于暴露。
随着“突突突”发电机的响声，机帆船缓缓驶离岸边，一阵冷风袭来，徐展晖和凌剑飞相视一眼，至少安全离岸，下面的航程基本交给上苍了。
江面上行驶的船寥寥无几，且大多是小划子，机动船也就他们所在的这一艘，逆水行舟当然选择机动船。
船老大是名精壮汉子，自己人，手下有两名年轻船员。四名保卫队员船头两个船尾两个密切注视着江面的情况。凌剑飞将于蔡甸段上岸，余下旅程将由这四名保卫人员护送。
所余时间不多，船舱里，徐展晖依依不舍地握着凌剑飞的双手，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我已经跟省委的荣书记谈过了，我走后，武汉敌工部的领导工作暂由你来担任，无论上面派不派人，你先挑起来，好好干，我看好你。”
凌剑飞说：“干是当然的，也只能是暂时而已。我尚有自知之明，非常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千万不要气馁，经验也是在实际工作中锤炼出来的。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担任县委一把手了。”徐展晖鼓励道。
“我哪能跟您比呀，您是老革命了。真舍不得您啊，若多带我一段时间，兴许还行。”凌剑飞由衷道。
“凌同志，有情况！”一名保卫队员在舱口露了下头又跑了回去。
凌剑飞和徐展晖立刻上到船头。船老大凝望着上游方位对徐展晖说：“刚才我隐约听见那边传来发电机的声响，刚才又看见似乎有探照灯的灯光在江面扫过。难道是江防艇进来了？不应该呀！”
凌剑飞马上问了句为什么。
船老大说，以前从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况且现在是枯水季节。
凌剑飞接着问，距离有多远。
船老大说，若真是江防艇或巡逻艇，顶多一袋烟的功夫。
“看，探照灯！”一名保卫队员指着上游那端。
但见一道曳光划破夜空扫过江面。
“马上靠岸，准备战斗！”凌剑飞果断下达命令。
可就在机帆船离岸边尚有一段距离时，一艘形如巨兽般的江防艇进入凌剑飞等人的视线，且艇上的探照灯向这边射来，准确地将机帆船锁定，随即扩音喇叭声响起。
“前方三百米机帆船马上抛锚接受检查，立刻抛锚！”
船老大猛打舵盘欲强行冲滩，立即遭致江防艇上的机关炮一轮警告炮击。
两名保卫队员从船舱里拖出一挺机关枪架在船尾，做好随时还击的准备。
“马上跳船！”船老大一声怒喝。
一名保卫队员率先跳下船去，凌剑飞直至等到他从齐腰深的水里站了起来，才一把托起徐展晖的双臂徐徐向江水里放去，下面那名保卫队员伸展双臂给稳稳地接住了。因为之前徐展晖曾说过，他不会游泳。
当凌剑飞跳下水时，机帆船在船老大的操纵下抢滩成功，但与此同时，江防艇上密集的炮火亦将整艘船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