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最后一颗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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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某急着回家不为别的,就怕站里随时会来电话,尽管他多么的不希望。

    一回到家,他就钻进了他的静室打坐,或者可以称之为某种逃避吧。尽管不希望不情愿,电话铃声仍不期而至。当铃声响起的刹那,他的身体剧烈地抖颤了一下,柯佳在喊“电话”,连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当他从静室里走出移向电话机那端时,看得出柯佳在尽量克制,但眸底的那丝恐惧怎也掩饰不尽。

    电话是当值的文昭打来的,城防部队的江防艇在汉江古田段拦截了共党的一艘机帆船,双方正展开激战。他特别强调,麦昌在艇上。乔某心里一颤,当即下达命令,备勤人员立即赶往现场,通知行动队正副队长霍光和彭克己到位,着调警署四分局封锁现场一带,另外,他稍稍停顿继续命令,文昭本人携变节的县委副书记一并赶赴现场。

    放下话筒他对柯佳说,站里有事他得去一趟。柯佳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说,一个人在家里好怕。他只能狠心地安抚她,去去就来,睡不着就在被窝里边看书边等着。

    转身的刹那,他的眼泪险些迸出眼眶,扔下她孤零零一人在家胡思乱想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啊!

    从家里出发到古田路一带大约二十来分钟,车子行驶到一半路程时,便隐约传来机关炮的轰击声,可见凌剑飞诸人仍在顽强抵抗,但随着武汉站人员的到位,注定了他们的败局,或一举被歼或束手就缚,但他们一定宁愿选择前者。

    不断有站里的摩托车超越乔某的车疯狂般朝现场扑去,每超越一辆,他的心便不由自已一颤。

    枪炮声愈来愈近也愈来愈响,隐约可见大堤上先行赶到的武汉站外勤人员对江滩已然形成了一道火力网,凌剑飞们被包了饺子。

    离现场还有两百米,拉了警戒线,乔某下车时,发现宣嘉伦的车已经到了,他倒快。

    他跑步向堤上奔去时,被宣嘉伦看见了,朝他大喊“蹲下身子小心流弹”,他跑到他身旁趴下,极自然地埋怨道:“站长高明,还埋伏了这一手,是不放心在下?”所谓的这一手当然指的江防艇。

    宣嘉伦亦很坦率地说:“不是不放心你,而是不放心你和凌剑飞的哥们情谊。”然后将手里的望远镜交到他手上。

    在三艘呈扇形半包围圈的江防艇探照灯的照耀下,百十米外的岸边趴着一艘被炮火打得支离破碎的机帆船,面对江那方,在江防艇全面压制的火力下,机帆船尾部仍闪耀着一个火力点,若非这处火力点的支撑,凌剑飞们肯定坚持不到这一刻,双方亦因此形成一个胶着局面。主因其实来自宣嘉伦的命令,一定要抓活的。也正因为三艘江防艇上强大的火力网,对这片江滩形成一个扇面绝对压制,以致凌剑飞们难以突破这道火力网破围而去。

    这个节骨眼上,武汉站的增援到了,对现场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也就宣布了凌剑飞们此前的抵抗化为乌有。

    凌剑飞曾试图突破江防艇的火力网,至少能把徐展晖带出去。船老大从船上撤下后,让他的两名船员各自逃生,凌剑飞还曾予以提示,让俩人呈之字形往堤上跑。这俩也的确按照他教的法子亡命般朝堤上跑去,却仍未跑出江滩那片开阔地,被探照灯追着给射杀了。值此危急时刻,又有两艘江防艇从下游方向开过来,一艘在机帆船上游两百余米处靠岸,另一艘于下游靠岸,分别有数十人登岸向机帆船包抄而来。

    就在这逃生无门之际,武汉站的人赶来了,江防艇上的机关炮亦停止了轰击,调转船头朝江滩这边缓缓逼来,显然他们是欲抓活口,留给凌剑飞们的只有死拼一条路了。

    就在凌剑飞下达节省子弹待敌方靠近予以有效射杀的命令时,船上的机枪手大喊,只剩三匣子弹了。

    徐展晖惨然一笑对凌剑飞说:“看来咱们是死到临头不得不去见马克思老人家了!全体撤往船上,来一个打一个,留下最后一颗子弹给自己!”

    闻听此言的凌剑飞不由心神俱颤。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徐展晖安全脱离险境,值此深陷绝地之际,听到徐展晖这番话,怎不令他肝胆俱裂!

    然则,所谓的全体现在其实也只剩他们两个和船老大、机枪手了。他问船老大,船上有没有塑料管之类的东西或芦苇杆也行。船老大回说有,说着便欲去寻来,被徐展晖一把拖住问凌剑飞拿来做什么。

    凌剑飞还没回答,他却笑道:“你水下功夫了得是吧?想背着我下到水里逃跑?剑飞同志,你真敢想啊!别说我会否抛下你们独自逃生,即便可以,你以为我会跟你走吗?行了,注定咱们死一块儿就死一块儿罢。记着,即便我打光了子弹,你们也得留一颗往我脑门上喂。”

    船老大连连摇头道:“我可下不了手去。”

    凌剑飞也说:“那我宁愿死在你前头。”

    这时,江防艇上的喇叭响了,麦昌在喊:“凌剑飞,给我听好了,想活命就带着你的同伙投降吧,若押着你的上级投诚,你就立大功了,我保证你加官进爵……”

    徐展晖竟还有心情开玩笑说:“要么你们就按他们说的做,来吧。同样下不了手是吧?剑飞啊,难道你想看着我被宣嘉伦逮住屈服于他非人的酷刑出卖上级和自己的同志吗?”

    凌剑飞的一颗心撕裂般痛了起来。乔某让矢口相一转交给他的那张照片他曾给徐展晖和其他同志都看过了,有人不以为然,但多数人坦承,真正面临那一刻,不敢保证内心的恐惧会否瓦解意志和信念。其中就包括徐展晖,所以他现在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就在这时,江防艇已然逼至近在眼前,而江滩三面亦黑压压一片包抄而来。机枪手掉转枪口朝江滩射去,几轮扫射下来,弹匣空了,徐展晖和凌剑飞、船老大枪里的子弹也所剩无几。

    在乔某的镜头里,在枪弹曳光的映照下,凌剑飞和一个疑似徐展晖的人紧紧相拥之后,双双举起了手里的枪,他惊叫一声“他们要自戕”,宣嘉伦喊一声“休想”,命令身边的狙击手打废对方持枪的手。

    就在凌剑飞的眼前,徐展晖开枪自戕,当他自己扣动扳机的刹那,不知从哪射来的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身体,他冲船老大大喝“打死我”,满面悲怆的船老大抬起枪口,就在此时,数名敌人已冲了过来,朝俩人大喊“举起手来投降”,船老大本能地调转枪口朝他们射去,却被宣嘉伦抢先一枪击中臂膀。或者惯性使然也或者某种下意识,他竟合身朝凌剑飞扑去,连带自己一同摔进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