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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某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听见开门的声音，拥被而坐在床上看书的柯佳连忙起了身，看了开门进来的乔某一眼，说了声“回来了”，从厨房拎起两瓶水跑进浴室往澡盆里倒着水。
出现在门口的乔某边脱衣边调侃了她一句，真像个贤妻。
柯佳嘟了嘟嘴说，我就是个贤妻，然后有所期待的看着他。
晚上临出门时，乔某对她说过汉信机务段要罢工的事，遂跟她讲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水兑好了，乔某已然脱得精光，柯佳与他擦身而过时仍忍不住看了眼他那里，被乔某一把拖住。
“做贤妻就要做全套，跟我搓个背呗。”
柯佳羞红着脸说了声“美的你”欲挣扎，被乔某一口吻了个结结实实，一伸手扯脱她睡袍的结，柯佳已然喘得不行了。
早上，相拥而睡的两个人是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的。仔细听听，仿佛游行队伍的口号声，柯佳一下就兴奋了，推一把乔某让快起床，裹上浴袍就抢先跑进了盥洗间。
车子刚开下山道，前面的路就被堵上了，一拨接着一拨的游行队伍将路面都给占了，大多是青年学生。乔某正往回倒着车找个地儿停车，车载电台里传来郝静焦急的声音，问他到哪了。乔某说，刚出门。郝静一下急了，让他尽快赶到站里来，大门被人围上了，宣嘉伦去了市党部，其他人大都还没上班，站里仅有的几个人恐怕顶不住。
乔某问她，大门关了没。郝静说根本来不及。他又问，人进了院子没。郝静喷一声笑，屁话，满院子都是，骂咱们是狗特务。乔某也笑了说，他们有力气让他们骂去，只要没有其他的过激行动，你们就呆在大厅里，怎么着也千万别开门，更不许动家伙，花了你的脸都不许。另外，别只晓得冲我喊，马上打电话给警署，让他们立刻来人。
郝静便急了地问，那你呢。
乔某说，已经这样了，我还没过早呢。
说归说，他把车子停好，拖着柯佳的手来到路边，好不容易截了一辆人力车，给了车夫一个大洋，嘱他一定要遛街串巷把人送到。柯佳则在被他的细心感动的同时，要他也注意点。
乔某朝她挥了下手，一边沿路边往前跑着一边注意附近有没有车，直到跑出将近两里地，才碰上一辆空车，他跳上去就让车夫跑起来，有赏，的确是有些担心郝静一旦处理不好吃了亏。
穿街走巷，终于赶到了武汉站跟前，整个院子被游行队伍给攻占了，满地扔满了烂菜帮子和臭鸡蛋，一边停着的几辆车的车身被红漆刷上了“狗特务，国民党走狗”的醒目标语。想当然，那时节的保密局多遭人恨哪。
大厅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被几名学生使劲踹得山响，几个貌似领头的聚在一堆，似在商量着什么。
乔某等了一会儿，仍不见警察赶来，如若任事态发展下去，大厅门被人撞开，后果难料。
迫不得已，乔某走到那几个领头的跟前问谁是这里的头。其中一人打量了眼他一身光鲜的穿着，问他谁。乔某卖了个关子说，我是谁不重要，汉信机务段被大批军警团团围住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难以预料，你们是否该去声援一下，在这里瞎费个什么劲。
人见他不亢不卑话也说得在理，稍稍一商量，很痛快地采纳了他的建议，那个问乔某话的学生一挥手，奇迹般的，人退潮般喊着声援工人老大哥的口号一下全撤了。
人刚一撤走，该上班的上班来了，一见院子里狼籍一片的场景，个个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被正拿着一把大扫帚挥着的乔某吼了一嗓，都乖乖的帮着小娥一起打扫“战场。”
巧的是，宣嘉伦也踩着点回来了，一看这情景，苦笑则个。郝静问他会开完了，他爆了句粗话，完个屁，一听你电话，我跟秘书长报知了一声开了溜，天大地大没有咱武汉站大。乔某问了句市党部有什么举措，他简单回答说已进入谈判程序，然后点了他和霍光、彭克己的将，让随自己上楼。
一进门，彭克己就打了个老大的呵欠。他那边的情况似乎更糟，忙了一晚上，竟连会议地址都没摸着一根毛，满校园都是欢腾着的学生，他们这一干人年龄摆那儿就是标签，一进校门便被学生们给盯得没了脾气。
宣嘉伦亲自泡了三杯浓茶递到三个人的手边，递给彭克己时，见他一脸的不高兴，便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说尽管。
彭克己便嚷嚷开了说，就不该跑这一趟，什么狗屁的情报。眼见得宣嘉伦面色微变，却忍了忍没发作。一趟西柏坡，彭克己挨了一枪差点连命都丢了，伤还没好利索，宣嘉伦毫不体恤派了这一苦差，折腾了半宿若不是被小娥揪着耳朵起了床，他今天本不打算过来的。
沉吟少顷的宣嘉伦斟酌着开了口说：“这段时间，大家对我颇多抱怨，我心里实在再清楚不过，尤以西柏坡一事处置不当导致麦昌现如今生死不明为甚。可各位从我的角度考虑过没？那可是当今保密局大佬毛人凤毛局长交办的死任务，我能退缩半步吗？我愿意忍看麦昌去送死吗？我痛彻心扉呀我！”
这番话顿时令满腹牢骚的彭克己清醒过来，忙说：“站长，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忙了半宿，心里窝着……”
宣嘉伦挥挥手说：“我自然明白，也苦了你……”这时，他办公室上的电话铃响了，他走过去一接听，一双眉头便皱了起来当即出言不逊道：“你是说你仍不打算过来啰？行吧，我看你要折腾成什么样。”啪的一声几乎是把话筒摔了回去。
当他转过身来见其他三人全盯着他，他却把目光特意看向乔某用一种近乎不屑的口吻对他说：“孙维正打来的，他告知了我一个不知你做何感想的事情。就在刚才，你那老大姐章唯接替郑晓峰出任电讯处处长一职。”
瞬间，乔某竟然表现出一种懵然的神态，眼睛珠子在眼眶里迅疾一轮：“不还是个处长吗？”
连连摇着脑袋的宣嘉伦却道：“此处长非彼处长也，不可同日而语哦，你清楚的。”
这是有意识若明若暗地点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