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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情形下，审讯得不到的东西，只有通过刑讯获取。但毛人凤已然发下话，不得对一个孩子动刑，这就把三个大人尤其是马海波推到一个颇为尴尬的境地。他一个行将“退休”让位给“新生力量”范轩杰的老人，因受郑晓峰的鼓噪，跳出来给他们顶腰，却收获这样一个结局，还不被范轩杰给臊死而加快退休的步伐，不纯粹是挖坑自埋嘛！
所以当孟欣茹从审讯室里出来求助地望向郑晓峰，而郑晓峰将目光投注在他脸上征询是否上刑时，他蓦然一下就炸了。
“你上一个我试试？章唯谁的人？范轩杰！范轩杰又是谁的人？毛人凤，毛大局长！毛大局长下的口令，谁敢违抗！你还是我？”
郑晓峰却振振有词道：“马厅长，请勿动怒。事已至此，咱们只得不问过程但求结果，险中求胜。”
马海波怒道：“我且问你，你有几分把握？拿不出这个结果，你我将面临一个什么样的局面，你考虑过了吗？就凭一个胡乱猜测，将一个已然定性的案子又翻了出来，屎到屁眼口了才想起老朽，是要让我替你们垫背吗？我他妈也是老糊涂了，睡着不烧爬起来烧！”
这话就有些狠了，搞得郑晓峰和孟欣茹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而此时已是凌晨两点，距离范轩杰的“最后通牒”仅剩不到十二小时，急着抽身而退的马海波撂下一句“除了上刑，明日正午前务必撬开这个毛孩子的嘴，我等二位的信”，摔门而去。
“怎么办呀？”六神无主的孟欣茹一把拉着郑晓峰的胳膊。
“你问我我问谁去呀？好好的一手王炸就这样被你给糟蹋了。”恼怒的郑晓峰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快想想法子渡过眼前这个难关吧。”孟欣茹几乎是哀求道。
郑晓峰转过身来望着另间屋里正在做投篮动作的韬儿，不由道：“这小子还真不把这地儿当回事啊。这样，你先让他尝尝强光灯的厉害，堵上他的嘴，不让他睡觉，杀杀他的锐气，待天亮了再来对付他。”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孟欣茹让人把韬儿绑在椅子上，打开强光灯直射他的面部。很快，韬儿就表现出了强烈的不适应，先是脑袋左右晃动，头颈部青筋暴突，，胸部急剧起伏，继而整个身子扭来扭去，嘴里发出沉闷的呜呜声，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半小时后，他脑袋耷拉在胸前似乎安静下来，或者说是晕过去了，但很快身体的不适应性再度袭来，开始重复以上的身体反应。持续约两小时后，孟欣茹关闭了强光灯，拿开韬儿堵嘴的毛巾，整个人呈现出奄奄一息状。
“小子，味道好受吗？”孟欣茹揪着他的头发问。
“我要睡觉。”韬儿气若游丝道。
“你只要交代那个阿姨是不是把纸条交给你了，我马上送你回家。”
“没有的事，你让我说什么呀。”
孟欣茹再次将他的嘴堵上，打开强光灯。往来复返，直至天明。
郑晓峰睡了一觉过来看了眼，韬儿已被折腾得呈癫狂状了。这下他还真是麻了爪子，别搞得事情没办成，把孩子折腾死了，方方面面都没法交代，但就这么放过章唯，又实在心有不甘。他让孟欣茹给韬儿进了些食，韬儿吃着吃着竟睡了过去。
另间审讯室里，一整晚没合眼的章唯内心忍受着巨大煎熬时而在室内来回走着，时而仰面望着天花板似竭力想着什么，实则她已基本丧失了思考能力，脑海里满是儿子受刑的画面。
“老郑，你说她最大的短板就是她的儿子，咱们何不给她儿子来个假枪毙，瞬间崩溃的情形下她是否招了？”孟欣茹像发现了新大陆般突发奇想。
“蠢货！以她的老到还识不破你这点儿伎俩？馊主意。诶，这倒是个办法。”她的“馊主意”似乎提醒了郑晓峰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快说呀！”孟欣茹仿佛捞到了救命稻草般搡了他一把。
“看我的。你去叫几个人来，如此这般。”郑晓峰得意地打了个榧指。
睡得死沉死沉的韬儿被孟欣茹两个耳光扇醒了过来，上来俩人架起他往外便走，他挣扎着喊：“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我要见我妈妈。”
“安静点儿，这就带你去见你亲爱的妈妈。”人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
浑浑噩噩间，韬儿被带进了一个院子里，正午的阳光刺得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面前几十米的院墙下，他还当真见到了妈妈，却是呈十字形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嘴也被堵上了，一排士兵端着枪正瞄准着她。
他喊一声“妈妈”便欲奔过去，被孟欣茹一把拽着后颈拉了回来，一张阴冷的脸凑到他眼前，冷冷道：“小子，若要你妈的命，你就从实招来，否则，这就是你见你妈的最后一眼。说还是不说？”
韬儿挣扎着转过身拽住她乞求道：“阿姨阿姨，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放了我妈妈吧，要不你杀了我换我妈妈。”
孟欣茹一把薅住他的头发面对怒瞪双眼频频摇着头的章唯：“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全体瞄准，预备——！”
“不要开枪！我说，我说！”韬儿的嘴里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哀嚎。
一直晃着脑袋的章唯痛楚地闭上了眼，泪水狂涌而出。
欣喜若狂的孟欣茹刚一松手，韬儿便瘫软在地晕了过去，她狂扇几个耳光将他打醒，揪住他的领口嘶喊道：“说，快说呀！”
却未料韬儿一头向她撞去将她撞倒在地，高举起双手闪避着向他迫来的几名男子一脸嬉笑着喊：“我就是共党，你们来抓我呀，杀了我呀，追我呀！”
从地上爬起来的孟欣茹瞧着这一幕，嘴里不由讷讷道，完了，这小子怕是疯了！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案例，被强光灯照射折磨过的人，会短暂呈现癫狂状甚或就此疯狂。
这时，一人向她跑来在她耳边悄声报告，范轩杰把所长堵在办公室要人来了。
孟欣茹身子一软险些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