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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排除另外别的女人，但不可否认，她的嫌疑最大。”在一家小火锅店里，乔某对深锁着眉头的凌剑飞说。
“你确定？”凌剑飞掀起眼帘的目光里充满了忧色。
这让乔某感觉到了某种侮辱：“什么叫我确定？你不觉得吗？说了半天跟你白说的？”
凌剑飞拿筷子指了他一下：“你发什么毛啊。我觉得未免牵强……听我说理由，你通过揣摩孙维正的心理而做出你的主观判断，本身就立不住。”
“哪点立不住？”
“你也曾跟我说过，这个郝静是宣嘉伦最为信任的人，孙维正哪那么轻易动得了她。”
“错，并非最为信任，而是用得放心。”
“不一个意思吗？”
“你少跟我抬杠，这里面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之所以用得放心，是因为宣嘉伦对她有恩，这里面存在着三重意思，一为报恩，二为顺从，三即便想反抗恩重如山也得忍着。另一方面，宣嘉伦当初用她除了她是女人外，也或者出于一种迫不得已，没了麦昌他确实没有可信任之人，但也绝非无可替代之人。现在孙维正来了，取代她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也因为郝静并非纯粹的特工人员，有时候用起来并不顺手，这你应该懂的。”
凌剑飞尚在思忖着什么，乔某用筷头敲了敲桌面：“剑飞，你是不是顾忌着什么？”
“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凌剑飞答非所问。
“还用我说吗？放消息给她。”
凌剑飞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难就难在这里。这不是我一个人配合你的事，还得有相关的人参与进来，其中就包括老莫。”
“老莫怎么了？就因为这女人是他的老婆？”乔某表示了他的不解。
“他们相爱甚深。”
“到底是你不忍还是老莫不忍？”乔某甚至有些怒了。
“你激动个啥？消息已经放过两回了，已然证明夏荷无涉。再让我给她来这么一出，怎么跟老莫张嘴？前段时间我暗地里私查，他已然表达了他的不满。我的乔少，这将置我于何地该明白了吧？”凌剑飞口称乔某不必激动，他自己却激动起来了。
愣了愣的乔某喃喃自语道：“这里面还有着这层弯弯绕啊，那我就无语了，总不至于把你架到火堆上去烤吧。”
听他这么一说，凌剑飞反倒豁然了：“但这事也不能就这么搁着吧，它就如同脑袋上悬着的一把剑，哪天不小心削下来，咔嚓不知会要了多少人的脑壳。我另外想辙吧，不过可能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你得有点儿耐心。”
乔某亦只得苦笑道：“耐心我足够有，但是剑飞，这可是件刻不容缓的事啊，你的命足够长吗？必须得加点紧。”
凌剑飞用筷子敲了敲火锅说：“尽管放宽心，我还想留着这条命回重庆吃正宗的火锅呢，你瞧瞧这，既不麻又不辣。”
乔某便道：“好，等全国解放了，我第一件事就是陪你回去吃正宗的重庆麻辣火锅。”
他又岂知，仅仅过了不到几天，某个人的邀约会面让他滞缓了通过郝静暗查内鬼的步伐，从而导致了一桩令他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惨剧的发生。
日子朝着年关一步步走去，人心却悠在这日子还长不长得了上，这就是当下武汉站上下的真实写照，尤以中层为甚。
辽沈会战失利若尚可以其处于共党东北势力范围以内作为借口，徐蚌会战的溃败则凸显了国军战力匮乏之颓势，继之天津被克，北平遭共党团团围困，半壁江山即将落入共党之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国民政府向共党乞和，共党之八项条件如芒在背，和谈即成为空谈。
每日里，武汉站一干中层有事没事就两三人三五人聚在一起守在收音机旁，希冀哪怕传来一丁点儿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比如北平仍在坚守，又比如和谈取得某个进展，人脉广路子野的频繁通过电话获取北平方面的最新消息，这个在中华民族史上独具特殊位置的地方仿佛成为了国民政府是否最终崩盘的支撑点。
乔某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在他人看来，于人心浮躁的众中层里颇有些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的味道。实则他比他们任何人心里更为焦虑着急，那颗埋在武汉地下党市委机关内随时引爆的炸弹几乎与他的心跳同步扯动着他紧绷的神经，然他除了等候凌剑飞的消息，不得越矩一步，这等煎熬太考验耐性了。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他拿起话筒还未出声，那头便传来柯佳雀跃的嗓音：“亲爱的，我们放假了！”他刚说一声“好啊”，柯佳便撒起了娇，那你还不快来接我。
乔某喉咙里发出由衷的笑声：“小乖乖，我马上过来，你就在收发室呆着，外面冷。”
柯佳的电话让乔某恢复了他压抑了一整天的灵性，一步蹿到衣架前一手拎起大衣，一手取了公文包，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楼下大院的车跟前，打开车门坐进去第一时间发动了车。这个时候的柯佳在他心中是第一位的。
老老实实地呆在收发室里的柯佳，见乔某的车来了，蹦蹦跳跳地冲出收发室，乔某连声喊着“慢着点儿”，绕过车头打开车门等着她。柯佳正欲低头钻进车内，却突然指了指街对面。乔某扭头一看，卖烤红薯的老头、饶敏的父亲饶伯正朝他俩招着手，他便牵起柯佳的手走了过去。
“饶伯，天冷早点收了吧。”
饶伯笑呵呵地边用纸袋装着两个大红薯边说：“学校放假了，我也该放假了。刚才看着你的车过来，等着你俩呢。”
柯佳笑眯眯地说着“您待我们真好”，接过他递来的红薯对乔某嚷一声“给钱”，乔某正欲掏兜，饶伯把脸板起说，快回车里去，小心冻着。这俩跟饶伯亲切地道了声“再见”，手牵手回到了车里，你一口我一口相互喂着吃完了一个烤红薯才启程回家。
进家门乔某正帮着柯佳脱大衣，电话铃响了，好心情的柯佳笑着说，这电话来得还蛮巧的，乔某嗔了她一句，许你给我打电话就不许别人打呀，走过去拿起话筒，传来的竟是久未联系的忻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