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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嘉伦和孙维正大惊失色的同时，相视一眼，孙维正奔到凌剑飞的身前，伸手把了下他的颈部脉搏，又托起他的头，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撑开他的眼皮仔细看了看他的瞳仁，确已死亡，回身朝背对着这方浑身颤抖的乔某喊了一嗓。
“乔某，你对他做了什么？”
霍光怒指他喝道：“放屁，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孙维正同样喝道：“你少他妈替他出头，好好的怎么突然死了。”
一旁的打手嗫嚅道：“兴许是吓死的。以前也出现过这种状况。”
孙维正朝他喝一声“滚”，转过身一把撕开凌剑飞身着的已看不出本色的秋衣，可已被打得体无完肤的一具躯体他又能看出什么？
这时，宣嘉伦扫视了其他人一眼，冷声道：“大家都辛苦了，请回吧。但务请谨记老军统传下来的一条格言，一日军统终身军统。党国危难之际，请各位谨言慎行。”这是对“重庆帮”发出警告了。
“等等”，心有不甘的孙维正冲了过来怒指乔某。“他不能走，一定是他做了手脚。”
“回吧。”宣嘉伦按下孙维正的手。“此事到此为止。”
待乔某诸人走后，孙维正怒对宣嘉伦道：“你就这么轻易放过乔某了？他学过武的，可杀人于无形。”
宣嘉伦嗤之以鼻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谁具备这样的杀人手段？莫说拿不出证据，即便有又如何？咱们的整人手段又怎的上得了台面？也算乔某的兄弟情义尽到了罢。”
孙维正望着他连连摇着头道：“老大，我是万没想到你就这么认了怂。”
宣嘉伦竟然呵呵一笑道：“小子，几时轮到你教训老子了，这叫进退有据。你马上去找几家报社，放出乔某当场击毙凌剑飞的消息。”
“有用吗？”
“有用没用，至少可以起到点儿离间的作用，终归凌剑飞是因中了他那一枪而被捕的。上去吧，这股死尸的味儿真他妈难闻。”
地上大厅里，郝静在焦虑的来回踱着步，她不知道宣嘉伦把霍光他们几个叫下去是何用意，当看到乔某满面泪水被霍光和文昭、吴小非簇拥着上来时，心里揪着一痛，忙迎上前去一边问“怎么了”，一边从衣袋里掏出手帕。霍光接过手帕塞到乔某手里，乔某接过手帕捂住面孔，在还给霍光时，重重地握了下他的手。
霍光揽着乔某往一边的沙发上坐去，对文昭和吴小非还有冷着张脸的彭克己说：“你们先回吧，我陪乔少坐会儿。”
文昭和吴小非分别拥抱了乔某一把，彭克己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
待他们离去后，郝静说她去开车，送乔某回家。乔某摇摇头说不用，让她去他的办公室把车钥匙取来。郝静走后，双手捧着脑袋的乔某低声嘱咐霍光，让他在确定没人跟踪的情况下，去一趟古德寺，找到他的大师兄净悟，让他带上人，凌晨两点在武汉站后院外与自己会合。
郝静从楼上下来了，乔某从她手里接过钥匙对她说，自己还想坐会儿，让她和霍光先回去。郝静想说句什么，被霍光一把揽住向大厅外走去。郝静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乔少一脸的泪。霍光无意对她说出宣嘉伦欲对凌剑飞施刑一节，怕吓着她，简单告诉她，凌剑飞熬不过酷刑死了。
来到院子里，霍光让郝静先开上车回家，他去办点事再回去。郝静直觉他是替乔某办事，嘱咐了他一句路上小心些，俩人各自开上车走了。
乔某从蒙住面部的双手指甲缝里确定无人跟踪霍光后，起身正欲离去，宣嘉伦和孙维正从地下室上来了，见他还没走，宣嘉伦准备上前安抚两句，却见他一对仇视的目光分别向自己和孙维正扫视了一眼，他略有些尴尬地停下脚步，目送乔某转身而去。
“这小子还真是狂啊。”孙维正走到宣嘉伦身边说。
“正常反应。就如同你时常看他的目光。”宣嘉伦目送乔某开车离去，朝一边呆着的两名外勤歪了歪脑袋。
乔某的车一驶出大院，便来了个高速启动。他并非欲摆脱可能来临的跟踪，而是需要一场发泄。
开枪击伤欲自戕的凌剑飞，他的第一反应的确是不忍他死在自己的面前，当然也存了事后营救的心思在里面，却万没料到宣嘉伦会这么快给他施以这般残忍的刑法，面对凌剑飞即便苟活毋宁死的哀求目光，他不得不狠心亲手结束他的生命，那种肝肠寸断的痛或将撕扯他终生。
车子快速驶上小山岗的坡道，他在车里呆了足足十分钟酝酿情绪，觉得自己可以扯出三分笑颜后，他打开房门，客厅的灯亮着，这可是个不大妙的信号，往常柯佳即使等门也在卧室里。
走进客厅，柯佳穿戴得整整齐齐的坐在沙发上，一双直视他的眼睛透出一股浓浓的寒意。乔某下意识地看了看表，十一点十分，刚想问她一句“怎么还没睡”，柯佳已然发难了。
“你干什么去了？”往常她的第一句话往往是问候式的“回来了。”
“工作。”
“什么样的工作？”来势汹汹啊。
“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了？”乔某走过去准备给她来个摸头杀。
脑袋一偏的柯佳豁然一下站了起来，且往一边一闪，直视他的目光咄咄逼人。
“是杀人去了还是放火去了？”
无法面对她这双充满恨意眼睛的乔某背过身去。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柯佳一下冲到他的面前。
“看着我，告诉我，你今天干了什么？”
乔某隐忍的伤痛勃然爆发，一把攥住她的双肩，近乎歇斯底里地嘶吼道：“该干的不该干的我都干了，被逼的自愿的我也都做了！你满意了吗？”
柯佳挣扎着去掰他的手：“你弄疼我了。”
颓然松开双手的乔某原地转了一圈，看着柯佳喃喃道：“听着，你的身份和应该遵守的纪律，这些你都不该问的。睡去吧，我去静室里呆会儿。”
柯佳怔怔地望着关闭了客厅灯的乔某迈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推开静室的门，回想他刚才的那番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