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久别重逢成陌路(下)

日月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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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当众吃了瘪,被驳了面子,徐子凡却不恼,因为阮朝云只是说目前在和他相处,邢暮风就如同打翻了醋坛子般,脸色难看的很。呵,邢暮风,你也就这点本事?明明喜欢,却不敢说出来,简直就是一个懦夫。徐子凡如是想着,眼中掠过一丝鄙夷的神情。

    “呵呵,敢问邢先生的那位同学叫什么名字?若是和我相貌真的如此相像,我倒是很想结识一下呢。”阮朝云微微笑道,看来自己真是多虑了:邢暮风,你真的好无情,竟然把我都忘了,呵呵,我于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邢暮风的脸上突然切换回冷冰冰的表情,声音也如同加了冰块一样,毫无温度,若非空调吹动他的头发和他那每隔两秒眨一下的眼睛,别人会以为他是个假人:“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我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真抱歉。”

    你是不敢看我么?还是连看我一眼都觉得多余?阮朝云抬起头,紧紧盯着他的脸,希望能从中找寻出一丝温情。

    “不记得也罢。好啦,我们别谈她了。”见邢暮风回归正常,林静怡长呼一口气,她刚刚真的怕极了。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深情的眼神,以为是旧人情未了,好在一切只是一个乌龙。她紧紧挽住邢暮风的胳膊,甜笑道,“表哥,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以后常联系哦!”

    说罢,他们快速离开了现场。看着他们渐渐走远,最后消失在视野中,阮朝云如梦初醒般,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出戏很精彩吧?”

    徐子凡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并未正面回答:“咖啡里的冰都化了,我让服务员给你换一杯吧。”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看着阮朝云。

    他那装傻的样子令阮朝云心生厌恶:“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很显然,你并不是因为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才找别人攒的这个局,我也没兴趣知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没有再接触的必要了,后会无期。”

    “别那么大气性嘛,你可别误会,今天真的是一个意外,还是说我漏掉了什么?难道你和我表妹夫真的认识?哎呀,但我是真的对你感兴趣啊,给个机会噻!”见阮朝云忿忿离去,徐子凡的嘴角勾出一抹浅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才缓缓喝下自己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

    正值中午,骄阳似火,路上行人匆匆。阮朝云由于走得太快,脚被高跟鞋磨得通红,她只好把鞋给脱下来。脚刚一碰地,她就被烫地跳了起来,引得周围的人频频注视。

    她只好苦着脸把鞋穿上。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她越想越气,便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下了拨打键,刚接通她就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吼道:“郭明晖,你这是给我介绍的什么人啊,整个是一无情无义、专爱看人笑话的小人!我给你说,你就是盼不得我好,每次都给我介绍的歪瓜裂枣,长得丑还想得美,好好好,以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这次直接是个变态狂,心理有问题的人你也敢给我介绍,你是不是嫌我命长啊!”

    “我的大小姐,我对你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害你。”一听到阮朝云被欺负,郭明晖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啊,这小子竟然敢欺负我家大小姐,我看他是不想活了。你快说说他怎么欺负你了,我去教训教训他。”

    “他……”阮朝云欲言又止,“算了,不提他了,气大伤身,不值得!你现在有空吗?陪我去喝一杯。”

    “必须有时间啊,有事儿你招呼一声,我随叫随到。”

    “那老地方见。”阮朝云挂断电话,忍痛向一家清吧走去。

    此时郭明晖正坐在酒店的床上。佳人在侧,他却无心观赏,一心只想飞到阮朝云面前。

    “刚刚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女的,她是谁啊?”女子有些不开心。她倚靠在墙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她好像对你很重要啊!”

    “不是很重要,是非常非常重要,比我的生命还重要。”郭明晖转过身,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以后别做那种事了,对你不好。”

    女子有些欣喜:“所以,你是在关心我吗?”

    “你要是想这么理解,就这么理解吧。”郭明晖顿住了脚步,没有回头。

    女子明知道他是在可怜她,却还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她开心地跑了过来,从背后紧紧抱住他:“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无情。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所以我求你,别走好吗?”

    “你还小,回学校好好读书,毕业了找个正经工作比什么都好。”郭明晖用力掰开女子的手,径直往门口走去。

    女子有些不甘心,她快速冲到门口,堵住他的去路:“她有我好看吗?”

    说着女子便开始褪去自己的衣物,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明明来酒店并非她所愿。或许是一时冲动,或许是意气用事,又或许是嫉妒,她说不上来。她只知道,她想留住他。

    郭明晖转过身去,怒音中有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把衣服穿好,别让我看不起你。”

    听到背后之人的啜泣声,郭明晖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说重了,声音中也多了些许温柔与怜悯:“其实我帮你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钱出卖自己的身体,你还在读书,以后的路还很长,说不定某天你就会遇到爱你的人,我不想你以后后悔,懂吗?”

    听到郭明晖真诚的安慰,女子再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么多天的委屈与压抑全在这一刻被释放了出来。在泪水的冲刷下,浓妆渐渐被褪了去,她那原本单纯而又稚嫩的脸庞浮现了出来。

    郭明晖最听不得女生哭了,这比打他骂他还让他难受,他忙从盥洗室取出浴巾为她披上。

    发泄完心中的情绪,女子好受了许多,终于止住哭。她用双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冲他扯出一个微笑:“谢谢,你走吧,我没事。”

    “你真的没事吗?”郭明晖有些不放心。

    女子冲他点点头:“再不走,她该着急了。”

    “啊,该死,这下惨了......”郭明晖看了一眼表,拔腿就往外跑。

    “你慢点!”看到郭明晖不小心撞到墙上,女子有些好笑,在他打开门的刹那,女子敛住笑,认真说道,“郭明晖,我叫肖雪儿,希望下次再见,我们可以是朋友。”

    “我也是。”郭明晖回头冲她爽朗一笑,然后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肖雪儿笑着摇了摇头。她起身整理好衣物准备离开,突然瞥到床上有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她靠近一看,是一个镶钻的折合小镜子。他竟然会喜欢这个!肖雪儿有些诧异。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缓缓打开镜子,里面是一张大头照,照片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郭明晖和阮朝云。

    看着照片里的女子笑靥如花的模样,肖雪儿似乎明白郭明晖为什么会喜欢她了,如此星星眼又有破碎感的女孩子,真的很少见,她突然想到“忧郁的阳光”,她不知道阮朝云经历了什么,但如果相遇,她会想要和她做朋友。

    跑出酒店后,郭明晖没有直接去酒吧,而是折回家准备了一些简餐。看到他手里的便当,阮朝云并不意外,反而打趣道:“估计敢把饭菜带到酒吧的没几个,你还真是个奇葩。”

    “我想你一上午都没吃饭,该饿了,再说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郭明晖打开饭盒,“喏,都是你爱吃的,赶紧趁新鲜吃了吧。”

    “可我实在没胃口。”阮朝云皱了皱眉,准备喝酒。

    “没胃口也要吃,再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要不阿姨该心疼了!”郭明晖拿起筷子,夹了片莲藕送到她嘴边。

    “你就会拿我妈来压我,我还真是服了。得,我吃,我吃还不行吗!”阮朝云把酒放下,从他手里夺过筷子开始吃饭,“哎呦,不错嘛,厨艺又有长进了哦,你说谁要是娶了你这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美人该有多幸福!”

    “要不你把我娶了得了!”郭明晖凑在她跟前,夹着嗓子嗲嗲地说道,“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阮朝云差点没把嘴里的饭菜喷出来:“开什么玩笑,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郭明晖撇了撇嘴,活像受了气的小媳妇:“我看你是大灰狼,我就是那只任你宰割的小绵羊。人家还没说个不字呢,你倒先嫌弃了,吃了人家的肉还不承认,奴家真真是可怜极了。”

    说着郭明晖便装作拂袖擦泪的模样,逗得阮朝云哈哈大笑。

    “哎呦,是我的不是,害你受委屈了。”阮朝云轻抚他的脸颊,配合他演戏,“如此娇滴滴的娘子,我疼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忍心欺负呢!”

    看着郭明晖眉笑颜开的模样,阮朝云扑哧一声也乐了出来。她轻轻捏了下他的脸蛋,佯装严肃的样子:“你给我正经点,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喜欢你。还有啊,你这大上午的就去酒店,你是真不累呀!”

    “因为我有一副好皮囊,还有个会说情话的好嘴巴啊!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去酒店了?”

    阮朝云白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太明显了呀,你身上的香水味不是你平时用的那一款,而且你的衬衣蹭上了粉底。”

    “可以呀,你都可以去当侦探了。”郭明晖暗自为自己的粗线条懊悔,小声辩驳,“如果我说我确实去酒店了,但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你信吗?”

    “害,这有啥的,成年人嘛。不说了,喝酒。”

    阮朝云一饮而尽,郭明晖有些心疼:“你慢点喝。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小明和小红聊天,小明说蓝色的笔怎么才能写出红字,小红说这简单。你猜怎么着,她直接用蓝色的笔在纸上写了一个‘红’,哈哈哈哈哈……”

    “这是偷换概念吧!”阮朝云干笑了两声,她知道郭明晖想逗自己开心,若换作往常,她定会配合他,但此时的她全无心情。沉默了半晌,她缓缓开口,“他,回来了。”

    声音不大,却如一块石头投掷到一汪平静的水中,扰乱了郭明晖的心绪。他鼓足勇气,颤声问道:“你见到他了?”

    阮朝云点点头,眼中有泪花在闪烁:“我没想到他会回来,我本来都已经忘记他了,可是……呵呵,他都把我忘了,我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这酒很烈,可她却如饮白水,完全不知其味,“他要结婚了,新娘很好看。”

    阮朝云又端起一杯酒,被郭明晖制止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很好,我能有什么事。为了这个人伤心不值得,所以我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正说着,阮朝云的眼泪突然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不是没有想过和他相遇的情景,但是从没想过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再相逢已成陌路,我这人真的是太可悲了!”

    “不说了,喝酒,我陪你喝。”郭明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端起一杯酒,一仰头,杯中见了底。

    阮朝云笑着开了两瓶酒:“好,喝酒,一醉解千愁。”

    那天他们喝了好久,喝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

    阮朝云趴在桌子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喝,喝,小晖晖,你真好,真够朋友,你比那个邢暮风好多了。他就是个王八蛋!他对我那么无情,可我就是没办法恨他。我真的好难受,好难受。”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转头一看,她竟然睡着了。郭明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呢喃:“我又何尝不是如此!罢了,只要你安好便已足够。”

    郭明晖拿起剩下的半瓶酒,不到一分钟便喝了个精光。

    他背着阮朝云行走在夜色中,不时回头看一眼已熟睡的她。如果这条路没有终点该有多好!我真想就这样陪着你,陪你一直走下去。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阮朝云的家门口,郭明晖从她包中熟练地取出钥匙打开房门,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生怕惊醒了梦中的人。他给阮朝云盖好被褥后准备离开,却被她一把抓住胳膊:“暮风,你别走,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郭明晖知道她又做噩梦了,只是梦中的人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名字。他的脸上不禁有丝落寞的神情:我到底该如何做你才能忘了他,什么时候你的心里才能有我的一席之地?如果我先于他遇见你,会不会是不同结局?

    郭明晖坐在阮朝云床边,望着窗外的夜色,阴冷而又黑暗,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吞噬了去。他叹了口气,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她温柔说道:“好,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

    阮朝云立即安静了下来。

    郭明晖靠着墙眯着眼睛,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在爱情里,爱得最多的那个人注定是卑微的。世界上每天都在上演着甲爱乙、乙爱丙、丙爱丁、丁又爱甲的故事,也许一转身我们就能发现更爱自己的那个他,从而让自己活的不再那么辛苦。只是我们都不愿回头,不愿将就,即使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