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世间最苦单相思(中)

日月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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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静怡把邢暮风送到离阮朝云公司最近的公交站便准备回去。她可不想做个电灯泡。

    一股寒风注入车内,她被冻得不禁打了个寒颤:“是要变天了么?”她暗骂道,随即关上车窗。

    风越刮越大,刺耳的声音扰得她心烦意乱。不多时风停了,开始下起雨来,雨水打在车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身体也紧跟着一颤:“糟了,那个笨蛋没有带伞。”

    她正准备折回去,转念一想:“他们两个都要和好了,哪里会在意这些,就算没带伞,他们也可以打车回去,最不济也可以在公司睡一宿,你瞎操个什么心!”

    想及此,她直骂自己笨蛋。

    在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突然看到副驾驶座上的药瓶,一下子心有些慌乱,来不及多想便转向折了回去。

    赶到时就看到邢暮风孤零零一人倒在地上,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襟,整个人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她突然好心疼,一把推开车门跑了过去。她拼命呼喊他的名字,他都没有一点反应,她忍不住哭了起来,泪水和着雨水在脸上肆意地流淌。

    “暮风,对不起,我不该放你走的,拜托你赶快醒来好不好,我求你了!”她尝试着去掐他的人中。

    过了片刻,邢暮风那长长的睫毛轻微颤了颤,林静怡有些欣喜:“暮风,暮风……”

    邢暮风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影像有些模糊,他想努力辨认,可是眼睛好痛。过了片刻,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你还是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

    林静怡不傻,她知道他是把她认成了阮朝云:“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是不死心吗?”

    她既气愤又心疼,但还是喂他吃了药:“走,我们去医院。”

    好不容易把他扶到车上,林静怡不敢停歇,立即往医院赶去。

    “表哥,他还好吗?”

    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昏睡的邢暮风,徐子凡神色凝重:“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是阮朝云,都是因为她。”林静怡刚刚还双眼红肿、四肢乏力,一提到阮朝云,只觉一股热血涌上脑门,浑身烫得厉害。她咬紧牙关,拎起椅子上的包就要往外跑。

    徐子凡一把拉住她:“你冷静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放手!”林静怡怒目圆睁,愤怒地盯着他,“你是怕我找她麻烦吗?哦,也对,她现在可是你的心上人,不过表哥啊,人家已经有护花使者了,你这般护她有意思吗?我劝你醒醒吧,不要再被她给迷惑了,不然下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可就是你。”

    徐子凡没料到林静怡会如此想他,他又急又气,竟不由自主地扬起了手臂。

    见这架势,林静怡惊呆了:“你要打我?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竟然想要打我?她究竟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药,你们一个个地都围着她转!”

    看到林静怡眼含泪水,倔强地瞪着他时,徐子凡的心一紧。他不禁为自己刚刚冲动的行为感到懊恼:“对不起,是我气糊涂了。不过你想错了,我不是在意她,而是担心你。我担心你在气头上会做出什么傻事。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懂我的心吗?我一直在意的人是你,你明白吗?”

    闻听此言,林静怡一时间僵在那里。听邢暮风提起时,她只当他在把她往外推,难不成表哥对她真有那种心思?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子凡:“表哥,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你怎么可能对我有那种感情呢?我们……”

    未等她说完,徐子凡便上前堵住她的嘴巴。

    林静怡张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突然吻向她的男人,这可是她最敬爱的表哥啊!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林静怡一把推开他,心底的愤怒快速流到指尖,化成一股力量挥向徐子凡的脸颊,“表哥,你刚刚一定是疯了,对,你疯了!”

    “我没疯。”徐子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直直地盯着她,“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没疯,这一刻我很清醒。为什么不可以?难道我喜欢你有错吗?我们又不是亲兄妹,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还是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你说啊!”

    徐子凡的力气有些大,但他太激动了,仿佛失了理智。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终于说出埋藏在心底的话,他却并不觉得痛快。

    而此刻,林静怡还未从震惊中走出来,整个人处于麻木之中,丝毫没感觉到疼痛。

    过了片刻,徐子凡稍微冷静了些:“对不起,我不该逼你的。”

    他松开手,转身准备离开,林静怡突然开口:“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我一直拿你当我最敬爱的哥哥,如果可以,我宁愿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像以前一样了。”

    “和以前一样么?”徐子凡顿住脚步,喃喃道。

    窗外一声惊雷,吓得林静怡浑身一激灵,她条件反射地扑到了徐子凡的怀里。以前,每当打雷的时候,徐子凡都会抱着她,安慰她,而这个时候,也是她最安心最温暖的时候。

    其实第一次见到徐子凡,林静怡才4岁,而徐子凡已经10岁了。刚失去双亲的他被林静怡的父亲捡了回来,浑身是血。那个时候他很孤僻,不愿去医院,不愿吃饭,甚至不愿说话。而林静怡一向活泼,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怕打雷。

    在他来家的第三天,依旧滴水未进,嘴唇干裂得厉害,衣服上的血渍也已凝固。他一个人蹲在房间的角落里,面如死灰。小小的林静怡丝毫不感到害怕,她端着食物笨拙地走到徐子凡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陪静怡一起吃饭好不好?静怡好饿,可爸爸说你要是不吃饭,静怡也就不能吃。拜托哥哥,吃口饭吧,很好吃的。”

    看着静怡可怜巴巴的样子,徐子凡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其实在她推开门的瞬间,一道光束照亮了整个黑暗的房间,徐子凡就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有了光。可他明白,自己没有资格。

    林静怡用勺子挖了一点粥,轻轻吹了吹,便小心翼翼地送到徐子凡嘴前:“哥哥,吃点吧,你看静怡饿得手都抖了。”

    两人僵持了半晌,徐子凡最终败下阵来。他接过勺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不到一分钟,饭菜便被一扫而光。他太饿了,可是他并没有求生的欲望,因为他不知道双亲已故,他活下来会有什么用。如是想着,他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不要掉豆豆,掉豆豆不好看。”林静怡帮他擦掉眼泪,“妈妈说哥哥长得可好看了,所以哥哥不要掉豆豆。”

    徐子凡点点头。正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惊雷,伴随着几道闪电,在静寂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可怕。林静怡整个人都吓呆了,过了片刻她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妈妈,我要妈妈。”

    “静怡不怕,哥哥在。”徐子凡意识到她的恐惧,走上前去抱住她,像妈妈安抚他那样安抚她。

    果然不一会儿,林静怡便安静了下来:“哥哥会一直在吗?”

    她睁大眼睛,天真地看着他。

    徐子凡有些心疼,犹豫片刻后重重地点头:“放心,哥哥会一直在。”

    因为父亲是市长,母亲是医生,林静怡从小就很少得到父母的陪伴,因此她格外渴望被关注,被疼爱,而非金钱带来的物资享受。而徐子凡也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两个孤独的人走到一起,相互取暖。

    或许林静怡只是把徐子凡当做一个哥哥,一个依靠,可对徐子凡而言,林静怡就是他的全部,他的整个世界,他活下来的源泉。所以他特别害怕失去,如果再失去了她,他怕自己从此没了人生的方向。

    看着眼前抱着自己的女孩,自己最深爱的人,徐子凡的眼眶红红的,他抬起头盯着天花板,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声音透露出些许无奈与辛酸:“不管怎样,哥哥都会一直在,如果你哪天累了,想回头了,哥哥会在原地等着你,要是你结婚了,哥哥就祝福,只要你幸福就好。”

    “表哥,”林静怡欲言又止,她紧紧地抱着他,一行清泪从脸颊滑落,“谢谢你。”

    松开她的时候,徐子凡才发现她手腕上的青痕,心里一紧:“还痛吗?”

    林静怡缓过神来,才感觉到手腕隐隐作痛,可她不想让他感到愧疚与不安:“不痛,一点都不痛。”

    “对不起。”徐子凡用酒精轻轻地为她擦拭着伤痕,口里不住地道歉。

    “我没事,真的,一点都不痛。”林静怡傻傻地笑道。她想,他们应该还是可以回到过去的吧。

    为她处理好手腕上的青痕后,徐子凡给她披上外套,温柔地说道:“外面天冷。”

    他站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顿住脚步:“和他在一起,你一定会幸福的吧!那么傻丫头,千万不要轻易放手。祝你幸福。”

    闻言,林静怡怔住了。这种感觉好像离别,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她突然好怕。看着徐子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她顿感怅然若失。

    而这一切都被邢暮风看在眼里。其实在他们争吵的时候他就已经醒来了,只不过他尚且自顾不暇,自然不便插手,只好假寐。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此时用这句话来形容三人再合适不过了。邢暮风不禁摇头苦笑。少顷,他缓缓开口:“静怡,我们回家吧!”

    林静怡正在发呆,闻听此言只觉不太真实。她诧异地看着邢暮风。

    “你没听错,我们回家吧,回我们两个人的家。”邢暮风淡淡地说道,没有太多的情感,更多的是对现实生活的妥协。他累了,不想再挣扎了,如同婚后的父亲。此刻,他才终于体会到父亲当时的心境——哀莫大于心死。

    过了片刻,林静怡终于破涕为笑:“好,我们回家。”

    而另一边,阮朝云的心情也久久不能平复。她没想到,刚出公司就碰见了邢暮风,她更没想到,他半夜专程跑来跟她解释当年的事,可这个时候一切都没意义了。相反,他这样的做法更令她反感。明明都快结婚了,还要去招惹她,害她做个坏人,这种感觉让她很难受。

    “如果可以失忆该有多好!”阮朝云有些疲惫,她倚靠在座椅上,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有时候头好痛,我真的想撞一下脑袋,或许失忆了就没那么痛苦了。”

    “脑袋很脆弱的,你撞一下,轻一点是脑震荡,严重点就成傻子了,别到时候人没失忆,先傻了。”郭明晖打趣道。

    阮朝云又好气又好笑:“我成傻子你很开心是吗?”

    “至少这样我就能一直照顾你了。”郭明晖收住笑,认真地说道,“能够每天看到你开开心心的,傻了又怎样,大不了我照顾你一辈子。”

    “好酸哦!”阮朝云别过头去,望向窗外,眼泪顺势流了下来,她撇了撇嘴,“我才不要变成傻子,我为什么要变成傻子,我又不傻,才不会去撞自己的头呢!”

    “还嘴硬,其实你是怕疼吧!”郭明晖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地笑了。

    阮朝云刚偷偷擦掉脸上的泪水,这下又被他气得笑出了眼泪:“对,我怕疼,我怂,咋啦,你咬我啊!”

    她冲他吐了吐舌头,心情一下子明朗了许多。

    看到她心情从阴转晴,郭明晖扬起嘴角:“是我怂,我的小公主,你那么可爱,我怎么舍得咬你呢!”

    “可你刚刚把我惹哭了,妆都花了,你要怎么补偿我?”阮朝云开始耍赖。

    郭明晖宠溺地安抚道:“你看你妆花了都那么美,妆要不花该迷倒多少男人啊!换句话说,我还为大家做贡献了呢,省的那么多人的魂被你勾了去。”

    阮朝云摆了摆手:“这话我爱听,不过,不够。”

    “知道啦,给你做顿大餐总成了吧?”

    “好啊,那我要麻辣小龙虾、酱香猪蹄、可乐鸡翅、凉拌莲藕……”

    “大晚上吃这么多,你不怕变成大胖子啊,这样可就没人要喽!”

    “我乐意,反正有你陪我,实在嫁不出去就和你凑合凑合,每天都能吃好喝好,感觉也挺不错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