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情殇

牛语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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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自禁地又想起了石颂霜,想起了她那离去时孤单的背影,心情越来越坏,越来越怀疑自己,心道:“莫非我误会了她?”

    马罴劲一愣,杨恒已到了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竟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直通太素阁外的青条石阶路上,远远走来一行人,竟是毒郎中司马病夫妇。在两人的身后,一条白色娇影萎顿地扶坐在三角魔兽上,不是石颂霜却又是谁?

    杨恒立时遍体生寒,这种可能他自也想过,却是稍一触及便引往他处。

    司马病道:“不错,这一两天,四大名门就要和灭照宫决一死战……”他张目眺望雄远峰方向,接着道:“嗯,说不定已打了起来。兵凶战危,还是小心为上。”

    每一记无声的足音都像重锤一般敲击在石颂霜的心扉上,重逢的喜悦与激动悄然褪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寻常的沉闷和压抑。

    杨恒一下没听明白,凌红颐幽幽叹息一声道:“杨恒,没人能切下自己亲生爹爹的头,明白么?”

    时间在此刻凝固,那只紧按在杨北楚胸膛上的右掌,此刻清晰感觉到一记记来自他的心跳……

    “我不管什么内贼,”杨恒道:“万一娘亲遭遇不测,谁也别想好过!”

    杨南泰和凌红颐齐齐怔住,两人的视线须臾不离地盯着这对仇敌般的父子,嘴唇不约而同地翕动了两下,终究什么也没说。

    奔出听涛竹海,奔出蜃楼仙境,奔出雄远峰……石颂霜风驰电掣,漫无目的地在浓重冷夜里狂奔,即便耗尽身上所有的气力也要狂奔而去。

    他的心有似火烧,也没心思去多想为何石颂霜会来雄远峰,而身边不见了厉青原,佯装平静地,他问道:“你来做什么?”

    一番料理后石颂霜的伤情大为好转,便说起分开后的遭遇。得知杨恒未死,石颂霜不由得欣喜若狂,只是她素来矜持自重,神情里并未表露太多。一旁的厉青原见状,心中亦不知是失落还是嫉妒?

    杨恒恍若未闻,冰冷的语气继续道:“怎么,你发现我死而复生,很失望是不是?不劳石姑娘前来查证,在下活得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

    马罴劲的锁骨差点儿被杨恒捏断,苦笑道:“杨公子,这是个误会。”

    杨恒帮桐柏双怪了断了西门美人和司马阳的情孽,心里舒爽,无意间却瞧见了澜沧三雄中的马罴劲。

    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为何要来雄远峰,为何要上东昆仑,又为何要认识他?

    “砰、砰、砰!”

    杨南泰沉重地摇了摇头道:“没有人在和你开玩笑。我并不是你的父亲,你的父亲应该是杨北楚!”

    那头目摇头,马罴劲迟疑了下又问道:“那些尸首你们都翻看过了么?”

    “我这就派人联络在四大名门中的卧底,尽快打探出消息。”凌红颐冷静道:“此事暂不宜对外宣扬,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杨南泰目光炯炯迫视杨恒,徐徐问道:“如果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呢?”

    可是渐渐地,她隐约从杨恒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一缕不对劲。

    三人来到雄远峰前,大战刚过,正道各派的人马正在陆续退走。石颂霜不愿节外生枝再和四大名门发生冲突,便从紫微海上山。

    负责导引的灭照宫护卫也看见了杨恒,忙叫道:“石姑娘快看,杨公子就在前头!”

    杨北楚微微变色,低哼道:“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慢着!”司马病彻底被搞懵了,敲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一日一夜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杨恒对石颂霜的态度大变?隐忍着不满,说道:“什么上一站下一站的?杨兄弟,你有话不妨直说!”

    杨北楚竟是一震,微含讶异地瞥过杨南泰,脸上的讥诮渐渐隐没,突然站起身扯住杨恒的右掌顶到胸口,缓缓道:“下得了手的话,你就替她报仇吧!”

    他放开手问道:“大魔尊……我娘亲呢?”

    杨恒无心向司马病解释,淡淡一笑道:“说来话长,咱们待会儿再聊。”说话时双目始终没有离开石颂霜的玉容,也自然注意到了她脸上露出的诧异神情。

    “不用了。”石颂霜注视着厉青原,晓得以他的傲气绝不愿在这种情形下与杨恒相见,谢绝道:“不过百里,我尽可御风前往。”

    马罴劲招手唤来一个中层头目,问道:“有没有见到大魔尊?”

    小夜温婉颔首道:“你去哪儿,我跟着就是。”

    杨恒的心也随着她的离去,一下子被掏空,笑颜凝固令唇角变得僵硬,他呆望着伊人远去的背影,潜意识中却盼她能够回头,哪怕只回头看一眼也好。

    果然,司马病苦笑摇头道:“老夫无能,尚无良策。”

    “混账!”杨南泰突然低喝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杨恒略一迟疑,被杨南泰从后一把抱住,喝斥道:“阿恒,你娘亲心里爱的人一直是他!”

    若是云岩宗擒住娘亲还好,万一是天心池的人——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双熟稔的星目确是在注视着她,然而既不见欣喜也不见惊讶,甚而不带一丝温暖。它看上去是那么的陌生,蕴藏的竟是阴郁的冷漠与痛苦,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鄙夷与讥诮。

    “也许她是被人掳去了,”杨南泰神情沉郁,说道:“只是四大名门不肯承认。”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有一瞬,她真想拔出天庐神匕戳进负心人的胸口,看一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杨恒的右掌生生凝顿在半空中,双目赤红闪烁着骇人的离乱怒芒,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粗重,叫道:“我不信,你在骗我——你为什么骗我?”

    依然,依然……迷茫的眼帘里到处都是他的身影,风声呼响的耳畔也在不断回荡着他过去的话语。

    宛若一桶冰水彻头彻尾的浇下,来时路上的所有期待憧憬、欣喜快乐,霎那间都结成了霜,封冻在沉入谷底的心口上。

    他迈开步履,向她走来,不疾不徐。

    “能瞒得住么?”杨北楚不以为然地摇头道:“还是赶紧找到她方为上策。”

    天亮了,杨恒的心里却不见一丝光明。他几乎寻遍整座雄远峰,就是不见娘亲的下落,而从凌红颐那边传来的也是同样的消息。

    司马病于男女情事一窍不通,更是没有察觉丝毫异样,笑道:“杨兄弟,你这是大变活人么?只一日未见,居然红痂褪尽尽复旧貌。”

    杨南泰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下来。

    “误会?”杨恒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好,我也误会你一回。把你们兄弟三个丢进南明离火室里待上一天试试!”

    短短几个时辰里,她从地狱到天堂,又从天堂跌回了地狱。

    刹那之间,杨恒心里转过千万个念头,只消稍稍一吐劲力,即可了结这七年来日夜煎熬自己的仇怨。

    到处,那些灭照宫的部众都对他视若神明,恭敬有加。人人都在赞誉他,七嘴八舌地说着那些感激的话语。

    厉青原漆黑的瞳仁凝视石颂霜,极力压制住胸中翻腾的心绪,沉声道:“异日他若敢负你,厉某定要他血溅五步!”说罢身影一闪,已消失在幽暗林深处。

    杨恒当即呆如木鸡,脑海里一团混乱,只觉得这个世界真的疯了。

    凌红颐叹了口气,道:“方才有人来报,那尊轩辕心昨夜也失盗了。我担心这两件事之间或许存在某种关联。”

    石颂霜脸上血色殆尽,却倔强地坐直在了三角怪兽上。一颗芳心沉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浊浪之底,眼前一阵阵天旋地转,完全不明白杨恒何以要这么说?

    杨恒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却听凌红颐道:“别担心,我已命专人寻找令堂下落。”

    到了次日傍晚,恰逢司马病夫妇路过,见石颂霜伤势严重,急忙出手救治。

    她自是不在乎杨恒的容貌,无论是丑是俊,是伤是残,均都不能影响分毫爱意。

    原来那夜石颂霜为南宫北辰所伤,奄奄一息,被厉青原救入荒山密林里医治,全然不知杨恒曾经来过。

    司马病急忙取了颗药丸塞入石颂霜口中,惊异道:“杨兄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杨北楚的脸上泛起一缕痛楚的表情,哑声道:“你不必说,就让他一直当自己是你和明昙的儿子。”

    她听到了司马病夫妇在后面的呼喊,既没有回头更不愿停下,脑海里一片空白,甚至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

    可一想到那噩梦般的场景,他又烦躁起来,狠狠一甩头道:“娘亲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你还有空想她?”

    “啪!”石颂霜的纤手在鞍上重重一按,娇躯斜斜飞起,投向听涛竹海之中。

    然而此刻杨恒的神智早已为仇恨和羞辱彻底泯没,压根听不见两人的呼喊。雄浑激荡的掌风撞开杨南泰和凌红颐,毫无凝滞地涌向杨北楚。

    “若不是你,我娘亲怎会沦落到这般境地?杨北楚,你最好向佛祖祈求我娘平安无事。倘若她有丝毫不幸,就请你将脖子洗干净等着我来切!”

    “砰!”

    三人在太素阁转了一圈,果未寻到丝毫线索。马罴劲建议道:“杨公子,要不再去前头的听涛竹海瞧瞧?”

    凌红颐劝慰道:“杨恒,你别着急。我已命人彻查过,并未发现令堂尸首,所以她一定还活着……”

    杨北楚纹丝不动地坐着,望着愤怒的杨恒与袭来的北斗神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杨恒岂不知这“再见”便是“不再见”的意思?忍下心中刀剜般地疼,也淡淡回以一笑道:“石姑娘走好,不送。”

    他说过:“我在想,以前在我心里只有我妈一个女人,从今往后便多了一个你。”

    “看来宫里还有内贼!”杨北楚眸光一闪,冷声道:“须得将他挖出来!”

    石颂霜莫名地打了个冷战,她敏锐地觉察到杨恒和自己之间已多了一堵无形而冰寒的墙壁,却想不明其中的缘由。

    如果换作西门美人又或是别家少女,定会怒声叱喝问个清楚。但骄傲如她,竟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问。

    杨南泰一怔,目光落到杨北楚的脸上。杨北楚不自然地笑了笑,轻轻道:“说了他也不会认,何必呢?”

    目睹石颂霜呛血,杨恒的心一软,却又隐隐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意,强按着对伊人的关切,沉脸道:“大哥,有些事你并不知情。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且我现在非常的清醒——她和我,就像官道旁的驿站,住过一晚等天刚亮,又该打马扬鞭启程去寻下一站了。”

    她没有掉一滴泪,心里的血却在无情地滴落。

    哪知石颂霜闻言却是绝望道:“他既如此说,我又何必纠缠不休,让他小瞧了我!”

    杨恒这才明白原委,料马罴劲不知石室灵泉的秘密,以为杨南泰既能在南明离火室里待上七年,自己给关个三五日也不会有事,故有此举。

    两人登时陷入短暂的静默里。林婉容发觉不妥,忙道:“杨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杨恒一怔,手劲略松。

    “杨恒!”司马病忍无可忍,怒喝道:“你晕头了,为什么气走石姑娘?”

    人心,真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竟可以变得那么快,那么决绝,将一切付诸于雄远峰下的滔滔江水中。

    杨恒稍松了口气,却听小夜问道:“那……四大名门带走的那些尸首呢?”

    司马病见杨恒默不作声,恨恨点了下头。若非这少年于己有大恩,只怕满身的毒药就要一股脑地招呼上去。

    “小夜,在这儿等我。”

    厉青原低垂的袍袖似被夜风吹动,几不可察觉地在黑暗里微微飘扬。隔了许久之后才缓缓道:“好,我送你到灭照宫外。”

    杨恒从未见过父亲向自己发这么大的火,微微一愣旋又昂起头道:“不管是谁,只要他害了娘亲,我绝不放过!”

    杨恒却不肯当着司马病夫妇的面说出石颂霜移情别恋,答允厉青原求婚的事,摇头道:“有些话只要石姑娘能听懂就好。”

    石颂霜默视片刻,悠悠轻叹了声,便由林婉容扶上三角魔兽。

    杨恒在三角魔兽前站定,先朝司马病和林婉容招呼道:“大哥,大嫂!”

    林婉容察觉到其中微妙之处,插言道:“石姑娘,不如你乘上这头三角魔兽,由愚夫妇相伴前往可好?”

    马罴劲答道:“我们随她一起离开了百丈崖,太素阁被攻陷前便失散了。”

    ※※※

    恍恍惚惚地,她看到远处的小夜正向杨恒递来关切的目光,更看见她皓腕上戴着的那串定神念珠,顿时心神剧震,一瞬间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心底油然涌起一股没顶的悲愤神伤,惨淡的容颜泛起一抹凄凉笑意,沉静道:“司马先生,多谢你送我来。我该走了!”

    可又有什么用呢?爱意既去,覆水难收。

    杨南泰见杨恒面露异色,早有提防,与凌红颐双双出手拦截道:“不可……”

    不用他招呼,石颂霜的一双妙目早已凝定在了杨恒的身上。只是她的眸中全无了往日的光采,失色的樱唇旁却不自觉地逸出欢喜之情。

    马罴劲神色黯然,说道:“你最多只能把我和大哥丢进去啦,二哥已不在了。”

    石颂霜感念于司马夫妇的热诚,便颔首答应,起身向厉青原盈盈一礼道:“这两日多谢厉兄照料,小妹告辞。”

    杨恒和马罴劲、小夜来到了太素阁前。遍地的尸首和残兵断刃尚来不及清理打扫,一群灭照宫部众正在死人堆里找寻着可能的伤者。

    念及这半年以来关山万里九死一生寻找爱人,无数夜深人静的孤寂梦回,幻想着重逢后的种种场景,此时此刻尽都化为一场可怕的噩梦!

    石颂霜垂首沉思须臾,忽地抬起头来说道:“厉公子,我需往灭照宫一行。”

    原以为杨恒情深义重,哪曾想,倾心一恋的结局竟然是绝望!

    发现杨恒英姿如昨,并不似司马病所言的那样遍体红痂,容貌尽毁,石颂霜于欢喜中情不自禁地更多出一份诧异。

    杨北楚紧抿嘴唇没有回答。杨南泰道:“我还没有对他说。”

    ※※※

    ※※※

    “说,为什么要把我关在石室里?”

    这口气、这话语,当真称得上是字字锥心,刀刀见血!

    石颂霜芳心一沉,愕然道:“怎会这样,有没有办法医治?”话一出口,即知自己问得多余。倘若有方可治,毒郎中又何须事先对自己说起这个?

    掌风在最后关头微微一斜,将杨北楚身后的石墙轰得粉碎。

    想到自己被他关在南明离火室里险些丧命的事,杨恒一声喝斥道:“你站住!”

    就似一场突如其来的梦魇,没有任何的征兆降临在了她的头上。

    难明白上苍何以要给她这般残酷的惩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的神智渐渐的模糊,娇躯也越来越沉,蓦然跌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忍不住,珠泪夺眶,柔肠寸断,唇角逸出一缕凄凉笑意道:“外公……”

    伤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一口口气血涌到唇边又被她一口口咽下。

    这么魂不守舍地回到有凤来仪轩,杨南泰、杨北楚和凌红颐三人均都在座。

    娘亲在哪儿?竟似石沉大海,一下从灭照宫里蒸发了般。

    三人被领着穿过听涛竹海,还没等找人打听杨恒下落,竟然无巧不巧在太素阁前撞见。

    杨恒呆了呆,难以置信地望向面色苍白的杨北楚,问道:“你们在开什么玩笑?”

    然而她却担心杨恒无法承受毁容的打击,所以来时路上细细思量,早早备好了见面时的话语,甚而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她也预先想到,以免触及杨恒的伤痛。而今竟一点儿也用不上,却有多好?

    若没发生石颂霜的事,杨恒看在父亲当面,或可稍作忍耐。可此刻已是濒临暴走的边缘,积压心头的所有郁闷愤恼寻找到爆发点尽情宣泄而出。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微笑道:“杨公子,再见!”

    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娘亲落入仙林四柱手中,会遭受何等的折磨?

    司马病夫妇不知其中变故,还当这对金童玉女劫后重逢,必有许多私语,却碍于众目睽睽,各自克制着不愿表露出来。

    夜色中,原以为已阴阳两分的两个人不意间重逢,投向彼此的视线浓浓地交织在了一起,就像有谁悄悄地又给打上了一个结儿,久久未能分开。

    他全听不见,直觉得司马病说得没错,自己真快疯了。

    杨恒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尽管明知凌红颐一道钧命颁下,数百灭照宫弟子必会全力搜救大魔尊,可他又焉能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等消息?便对马罴劲道:“领我去太素阁。”回头又向杨南泰道:“爹,你静心疗伤,一有娘亲的消息,我便会请这位马大哥禀告。”

    由于蜃楼仙境的禁制大半被毁,三人一路行来倒也没遇见什么麻烦,走过阴曹岭时,迎面撞上一队灭照宫的巡山护卫。那护卫统领因石颂霜曾在灭照宫养伤多日,立刻认出了她,于是派出手下护送入内,以免引发误会。

    马罴劲苦笑道:“你进石室不久,仙林四柱便开始攻山,我们兄弟三人亦奉命调往前去布防。我怕你趁机救走令尊,更担心生出什么事来,也没多想就将石门闭上。”

    “该是前往灭照宫救他父亲了吧。”司马病踌躇再三,又道:“只是他为龙卷丹余毒所害,遍体红痂面目全非,心情很是不好。”

    那头目道:“属下已奉凌护法之命察看过,并没有找到大魔尊。”

    杨恒寻不到娘亲下落,心头越发焦灼,迈步便往太素阁外行去。左腿刚一迈出正门,人却像中了定身咒似地猛然站住了。

    杨恒举步欲行,却见小夜茫然无助、孤零零地站在一边,明灯大师已不知去向,便道:“小夜,你和我们一起去找娘亲吧。”

    疑惑、伤心、委屈、愤怒……数不清,道不明的诸般情绪在她的胸中几乎炸裂开来,终于忍不住嘤咛低呼,自唇角呛出一口殷红热血。

    凌红颐看着这对站得极近,却彼此不瞧一眼的兄弟,幽幽轻叹道:“我猜不到,他晓得了这事,会是怎样的反应。”

    那头目愣了愣,笑道:“姑娘真是细心!那些尸首咱们更是仔细查验过才让带走的,就怕里头夹着自家的兄弟。”

    林婉容劝道:“大哥,石姑娘重伤未愈,咱们还是赶紧追上去看看吧。”

    石颂霜若有所觉地瞥过厉青原,问道:“杨恒……他去哪儿了?”

    然而她走得是那样决绝,留下了今夜的风,留下了今夜的月,也留下了曾经所有的酸甜苦辣;仅带走的是他的魂,他的魄!

    他笑了笑,竭力用平淡洒脱的语气道:“人生际遇莫过如此,就当是好聚好散吧。你说呢,石姑娘?”

    突然间一股无名怒火吞噬全身,杨恒大吼道:“我杀了你!”挥掌向杨北楚的胸口拍去。

    望着杨恒和小夜、马罴劲的身影走远,凌红颐问道:“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