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破坏

文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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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你怎么不死了算了。”

    那紧身衣勾勒出的完美曲线会让人奇妙地联想到她经受的磨练,那不是一个吃的好的女孩能得到的身材。但那些都无关紧要,只要记住她那双眼睛,雪亮的眼睛,你决不会忘记。它带着勾魂摄魄的颜色、毫不在乎地望着屋里的人散发出清冷的杀意。只要被这双眼睛盯住你就知道大势已去。

    有人高声说:“我代表我们民族!”

    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在猜疑,但是却又不敢相信呢?难道我真的有那么差,真的差到那么离谱?

    仅仅是一拳,狂风大作。

    紫罗兰宫殿大厅的礼拜堂里高朋满座,外面五十公顷草坪都是宴席的大桌子。紫罗兰军团对方圆五百里进行了戒严,边境线高度戒备,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除了特约记者金米不允许任何可疑的人靠近。

    那甜美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所有人就像木偶人一样齐刷刷扭头望向门口。

    “嘻嘻!”她不怀好意的望着我,“你很见外哎。我当然是来采访的,身为皇牌大记者金米,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大新闻。大明星,透漏一些内幕消息吧?你真的要跟娜娜结婚么?入赘金美尔家做金龟婿?”

    巨大的礼拜堂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千人,只剩下我和她屹立在红地毯的两端。万籁俱寂,只听见时钟走动的喀吧声。目光中有千言万语,都只好付之一笑。

    娜娜喘着气,摊开的掌心里冒着青烟。她掀起婚纱裙子,露出洁白的大腿,一脚用力踏在椅子上,挥舞着拳头高喊:“还有谁!”

    娜娜看上去很惊愕:“爸爸!”下一句,“您怎么会知道的?”

    “把他抓起来,堵住他的嘴。”娜娜一挥手,一群卫兵一拥而上,将老头腾云驾雾一般带走。我和很多人一起目送岳父大人离去,他的出现犹如昙花一现,活跃了会场气氛。

    我们就是俗称的三角关系,这种关系贯穿了我们三人的童年,直到今天。但是今天一切都会结束。

    靠,我洗过脸,梳过头,抹了红脸蛋,他们竟然还认得我。什么是名人?这就是名人。我实在太有名了。

    娜娜看上去非常激动:“真好,有这么多人反对。各位,你们对我真是太好了。在如此重要的时刻仗义执言。大家的意见将会对我的一生很重要,对我们的民族和整个世界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我知道,第一个站起来反对的人一定是最爱我的人,是谁来着?”

    “嘻嘻嘻……”一个尖细的笑声从墙角传来,我低下头,见到窗帘下面梳着羊角辫的侏儒小妹晃着可爱的大脑袋,笑的跟老鼠一样,松了口气。她是我监狱里认识的朋友,铁炉日报的皇牌记者,曾经报道了我被执行绞刑的重大新闻。准确的说,我用我的英雄事迹、以及在绞索上吐舌头的英雄姿态帮她奠定了在新闻界的地位。

    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因为一个火球顶住他的胃部,带着他含糊不清的语音穿过墙壁化做一团火光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谢谢。”我很高兴,这么好的朋友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多了,我要珍惜。我问:“话说回来,你来做什么?”

    在各式各样的意外与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婚礼的日子到了。

    教皇:“如果有人反对……”

    “别亲了!”她表示抗议,“我不是四五岁的人类小女孩,我是单身、靓丽的侏儒小妹!”

    “快去换衣服,去教堂前我们都不能见面了。”她今天好美,脸蛋红艳燕的,“小南,我要你帅帅的。”

    我觉得自尊受到伤害。作为通缉犯,我是很有出息的,十大通缉犯排名第一的通缉犯。

    “告诉她干什么?”我很心虚。

    我的回答很简单,因为事情就那么简单:“我贪慕虚荣可不可以?我只想过一种轻松的生活。”

    教堂里一片肃静,有个小姑娘小哭,刚刚发出一个前奏音就被四五个人捂住嘴。为了生存,所有人都用四五只手互相拉住衣角,以免有人站起来殃及池鱼,就差用黑布蒙头。

    “那好吧。”金米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祝福你!”

    娜娜对卫队长小声说:“别管,让他们打。过一会儿死的差不多就安静了。”

    她不知何时站到门口,穿着军情局特有的黑色紧身衣、蒙面巾,潇洒地靠在门边,束在脑后的红发就像是秋天的红枫叶。黑色的皮带两侧微微露出一对精致的刀柄。灭世双刃,死在这对刀下的高手不计其数。一枚暗金色的狮鹰兽勋章就搭在腰带上,代表了世界上的正义,也说明了她的身份——军情七处首席执行官。

    时间因为她而停止,她动了,快的让人无法做到回应,人人都被她风一般自由的身影所震撼,动弹不得。她纤细的手指在风中无声的划过,揽起漫天飘舞的金黄叶片,就像插入冰裂的清溪,旋身一击。她不是魔法师,但是空气里传来沉闷的雷音,一道冲击波从她拳下迸发,席卷大地。

    “唔,原来你真正惦记的人是吉恩呀。”她掩口笑着说。

    “这是我想要的生活,没有人可以绞死我,没有人要求我当英雄,我家已经有一个大英雄了。”我告诉她说,我几乎什么都不用做,这才是生活。而且我和娜娜约好打人不打脸,除了不许抽烟、喝酒、丢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对我几乎什么要求也没有。

    娜娜说:“婚礼继续。”

    金米在第一时间冲过去,拿起照相机喀嚓、喀嚓按动快门:“哇,吉恩·朗斯顿!”

    堂堂的圣骑士,刀枪不入的勇士,竟然就被一片树叶击倒了?一片树叶落在他的头顶,穿着厚重铠甲的骑士轰然倒地。

    “我反对。”

    “我反对!”大门轰然被推开,一个老头冲了进来,泪流满面,“呜呜呜……娜娜,你结婚都不叫我!”

    我抓起切蛋糕的刀子,扯了扯衣角。

    “哈哈,一别多年了,吉恩,我早就猜到你会来。”娜娜放声大笑。

    吉恩用手指点了一下嘴唇,回给娜娜一个轻蔑的飞吻,眼神明亮、深邃,就像秋天飘满落叶的湖。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人敢跟娜娜对着干。那就只有吉恩。

    “当然。”我说。

    我从来不知道她还会让人尿裤子的法术,以后教廷需要一笔买尿片的专用资金。

    吉恩的身影挺拔,卓然屹立。如果还有什么可以形容她的英姿,那需要用尽三月的樱雪,六月的芳华,九月的秋水,和一年十二个月的骄傲。

    “奥义,诸界毁灭者之拳!”

    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让我如此惦念,那就是她。

    我很幸福,但她明显很不幸福。

    朋友们一起疯狂一把吧。不管怎么说婚礼终于开始了。

    “既然不敢告诉她,你又怎么能决定结婚呢?”金米代表侏儒这个占据本国五分只一人口的种族对我表示了不理解。

    屋里屋外的卫兵都冲了过来,侍卫队长大声叫道:“什么人!”

    还有人高声说:“我代表真理,代表正义,代表月亮,反对你!”

    教皇轻咳一声:“如果有人反对他们的结合,请现在说,否则……”

    教皇手持圣经,轻咳一声:“要是有人反对他们的结合……”

    啧,我很直白地告诉她,那对我来说没区别,我要结婚了,现在不出轨,以后没机会了。

    突然传来咒语的咏吟,耳边还残留着惊叫声,娜娜一抬手,一道狂风冲破窗子将该人卷到天边。估计他会直接越过国境线,到达食人部落的领地。娜娜说:“婚礼继续。”

    汗,我怎么猜不到她会来。

    “见到你真好。”我抬起手将到指向她的心脏,做出了同样的宣言。大厅里响起我沙哑的嗓音说:“我很幸福,不用来救我。”

    红地毯上,两道身影如午夜十二点的指针交错,交叉的刀光一闪,蛋糕刀断成三截,生命飞逝,血从喉管中喷出溅到半空,我旋转着倒了下去。我见到吉恩泪流满面的脸,听到颤抖的声音。

    一场血战。

    金米说:“哇,酷!”

    我给她看四周华美的柱子,还有可口的小点心,而且当着她的面吃了那些点心,给她看很好吃的样子。

    是的,一片叶子也有无法承受之重。

    我是早就习惯了,但是教皇那么大的年纪,还活着已经很不容易。“要是搞砸了,你知道会怎么样?”娜娜把手里的法杖举起来挥了一下,教皇就尿了裤子。

    我面对大众怀疑的眼神:“跟我无关。”秘密婚礼的意思是,主要对她老爸保密。

    四周唏哩哗啦一阵铠甲和脚步的声音,上千名士兵手持火枪冲了进来,对准在场所有的宾客。超级法师团的精英法师倾巢而出,手中的法杖光火大作,烈炎风暴随时准备释放,只要有一人在敢说反对,她们就会杀人灭口,将每一个到场的宾客炸成烤肉酱。

    “我!是我!”

    金黄的银杏树叶随着拳风晃的人眼花缭乱,就只是叶舞风华的一瞬间,上千名穿着坚实铠甲的人起声闷哼,在冲击波下七零八落。水元素怪物消散在空气中,化作缤纷的浪花,法师们扶着法杖便已经失去知觉。礼拜堂里鸦雀无声,只听到人缓缓倒下去的声音,只见到纷疯扬扬的金色叶子瑟瑟从天花板上往下飘。

    娜娜挽起裙角,充满智慧的目光炯炯:“你是女人的楷模,但是你不该十几年如一日的跟我抢老公。抓住她!”

    “基于对生来懦弱的你和生来强势的娜娜大小姐的了解,这种婚姻能轻松么?”金米代表侏儒这个占据本国五分只一人口的种族对我表示了怀疑。

    侍卫队长单膝点地,勉力支撑着身体,手里拿着一片银杏叶,难以置信的喃喃道:“树叶?”

    那个著名的流程到了,凯奇五世头上包着绷带,看上去有些惨烈,要是有人说他是教皇,一定没人相信。在这个重要的时刻,一片肃静,只听见人小声轻咳的声音。人人都正襟危坐,注视教皇,等待仪式进行。

    婚礼的音乐声中,门口两侧的墙壁升起,涌出精英骑士,齐刷刷高举盾牌排成铜墙铁壁,仗剑围拢。法师的咒语咏念声连成一片,火枪手冲每一个楼层、每一个窗口进行瞄准。不管上天入地吉恩都无从遁逃。

    她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说话带着口音:“现在外面的传言很多啦,全民偶像娜娜·金美尔芝兰居然开始挑选婚纱,原来传言都是真的。但是,你真的想好了么?我是说,我是指——吉恩,她知道你要结婚了么?你根本不敢告诉她吧?”

    尽管如此,当我迈入教堂,还是有无数人惊叫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通缉犯卡迪南!”

    然后很多人打起来:“你凭什么反对?我先反对!我先反对!”

    好几千人一起站起来:“反对!反对!”

    “咳,咳,金米!”我一声大叫把他高高的举了起来,吓的她连声大叫。我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先亲两下再说。“见到你真好。”

    “我不是来救你。”

    “我反对!”一位身材魁梧,仪表堂堂的王子站起来大声说:“表妹……”

    娜娜今天没有拿着法杖,我们约定一整天不打人。她穿着白色的婚纱,亭亭玉立,幸福得浑身发抖。她是我的光芒,在所有的六月新娘中,她一定是有史以来最美丽的一位。因为如果有人敢说比她美丽,一定会被她杀了。

    “通缉犯卡迪南。”她扬起手中的刀,做了一个一击必杀的宣言,“我来抓你归案。”

    我可不那么轻松。凝望中,几片银杏叶夹在我的指间,我将他们拿离娜娜的脸前,一向飞扬跋扈的娜娜脸色变的有些白。瑟琳娜护卫在她身前,高举的掌心凝起一道电光,但却失控了,随着她软到在地,一个银烛台成了闪电下的牺牲品。

    “我的朋友?”我惊异多过惊喜,快步跑向大厅,会是谁呢?这对我有里程碑式的意义,我的亲友席位将首次实现零的突破,使我的人际关系进入稳住一、争取二,发展三四五六七的高级阶段。

    临出门她特别叮嘱一声:“听说你有朋友来了。”

    教皇:“如果有人反对……”

    话刚说了一半,砰的一声脆响,教皇带着火光飞起来撞到墙上。娜娜拿着一只香槟酒瓶对着教皇猛砸,砸的教皇到处乱爬,又抬起高跟鞋猛踩。娜娜高喊:“跳过这一步!跳过这一步!”

    听到声音的一刹那我的嘴唇就和银杏叶一般干枯了,说不出一句话,身体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音乐响起……一切从简。

    娜娜很满意:“很好,继续。”

    我从楼梯上一跤跌倒,一滚到底:“吉恩?!”左看右看也见不到人,我更加惊慌。有这种身手的人只能是吉恩!“不,不是我的错!我是被强迫的!”

    “我向来都是帅帅的。”我很自恋。

    “我来救自己。”

    六月的夏天,一阵风吹过,门外的银杏树叶从苍翠的绿色转为金黄,就在人们眼前。凉爽的风从她身畔灌进屋里,带来了几片金色的银杏叶,人们都嗅到一股秋天般的芬芳,却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我这边一个人都没有。新娘那边挤的满满的,人挤人,人挨人。虽然我一再强调这是一个秘密婚礼,要求精简人数,她也考虑了我的感受,她那边还是比我这边多四五千人。我安慰自己说,这不会让我觉得没面子。我只是不显露实力罢了,只要我站在街头一声大喊,来抓我的治安官就踏破门框。

    “你……”娜娜难以置信的望着吉恩,一说话气就散了,开始摇晃,终于软倒在地,晕了过去。就算是她也承受不住这一拳的威力,闪电在她手中消散,一个盆栽成了牺牲品。

    吉恩笑了犹如在自家的庭院,人人都听到她悦耳的声音。

    不应该有什么阻碍我们的婚礼。

    有人高声说:“我代表我们国家!”

    老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哭嚷:“你,你不能嫁给这小子,我不干,不干,绝对不同意!我的女儿绝对不能嫁给一个没出息的通缉犯!”

    “一个受虐狂,一个虐待狂,你们很合适。”金米伸出中指,金米代表侏儒这个占据本国五分只一人口的种族对我表示了鄙视。

    鄙视不鄙视我都无所谓。我说,嘿,要是我的朋友就祝福我吧。

    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回音在我背后响起:“杀了你——”

    两小时后,地上躺满了各个种族的人。一个鼻青脸肿、晃晃悠悠来到面前:“我……”

    “都说了,是吉恩·朗斯顿。”吉恩柔媚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点沙哑,但是落到耳中却是异常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