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命垂危

满城烟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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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上午,战火燎原许久的启航,刘义洲和楚歌竟出奇地都没出现在公司。

    徐征取了刘义洲想要的文件,又迅速驱车离开了公司。大概在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徐征才在一家私家医院的停车场停下车。

    他从停车场的电梯上了这家医院住院处的顶楼28楼,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

    病房进门是一个客厅,穿过客厅,才是供病人休息的卧房。

    他进门时,刘义洲正吃力地伸手去倒水。他连忙快走几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壶,帮他倒了杯水,递给他,才在病床边坐下。

    刘义洲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放下水杯,问:“我要的文件带来了吗?”

    “带来了。”徐征把文件递给他,打量一眼他过于苍白的脸色,不禁叹道:“你啊!不要命了?”

    “阎王要是决定收我,我想要也没用。”刘义洲随口回了句,看似漫不经心,语气不免有些自嘲的凉意。那是他主宰不了命运的认命。

    “还是不打算告诉楚歌吗?”徐征试探着问。

    刘义洲的神情一滞,翻开文件,故作不在意地说:“她也不是医生,告诉她有什么用?”

    “至少她可以帮你分担。”徐征的情绪有些激动,“义洲,如果你不愿意说,我来告诉她。”

    刘义洲猛地合上文件,冷冷地盯视着徐征。

    “徐征,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告诉她,兄弟都没的做。”他的语气坚持而冷冽,自带一股杀气。

    徐征不免被他不识好人心的语气气到,恨得咬牙切齿地点头。

    “好,你的事情我不管,求我管我都不管。”

    刘义洲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好心?语气不免软了下来。

    “你现在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我苦心经营这么久,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毁于一旦。”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最后让楚歌知道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徐征叹了口气,“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做兄弟的肯定不会扯你的后腿。”

    刘义洲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激都在眼神中。

    “去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我今天就出院。”刘义洲交代道。

    “这么快就出院?你疯了?”徐征恼怒地低吼:“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我在停车场发现你,你现在就死了。”

    “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没事。”刘义洲低沉的声音还透着虚弱,“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不能让陈国涛知道我的身体出了问题。”

    徐征见他坚持,也知道他的脾气。如果他不去办,他就能自己下床去办。

    “好。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徐征站起身,出了病房,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刘义洲的主治医生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外表冷峻严肃,在白大褂的衬托下格外的专业。

    “您好,王医生,我过来给刘义洲办出院手续。”徐征小心而礼貌地说。

    这个王医生是出了名的认真、专业,之前他可看到过他训刘义洲时的凶狠样子。他现在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就算是律师的口才了得,也有些张嘴费劲了。

    果真,如他所料,王医生立刻冷了一张脸,

    “出院?谁说他现在能出院的?”

    徐征清了清嗓子,心想这个冤啊。他招谁惹谁了?刚看完刘义洲的脸色,又要来看王医生的脸色。只是,既然带着使命而来,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那个,公司有些事要忙,实在是抽不出身住院。”徐征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

    “他既然这么忙,别让自己生病啊?”王医生冷哼一声,“他不怕死,我还怕我的行医生涯上多一起医疗事故呢。”

    徐征抽了抽僵硬的唇角,无比尴尬。

    他也不想刘义洲这么快出院,显然现在回去告诉刘义洲他没办成出院,肯定是不行。不是他的辩才不行,或是真的怕了这位王医生。而是你明明知道对方是为了你好的情况下,任何的心机就都不好意思再用。

    “刘义洲的家人什么时候会来?”王医生忽然开口问。

    徐征的表情又是一滞,艰涩地说:“有事可以跟我说。”

    “他的情况,在一个月内必须手术,我需要跟直系家属商量,手术也需要直系家属的签字,才能进行。”王医生严肃地说。

    “如果一个月内不手术呢?”徐征知道,这个时候让刘义洲接受手术,绝对不可能。

    王医生黑了一张脸,说:“如果一个月内不手术,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

    因为徐征坚持给刘义洲办出院手续,王医生再尽职不同意也没用。

    徐征办好手续,回病房后,就把王医生的话都转达给了刘义洲。显然,刘义洲本人是知道自己一个月内必须手术这件事情的。听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徐征气得不轻,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楚歌一个人去的公安局,罗峰看到她时,表情有些不自然,看她的眼神透着探究。

    罗峰和一位女警负责为楚歌做笔录,他们看着楚歌坐下,才跟着坐下。女警察的年纪看着较小,像是刚毕业。

    罗峰在处理公务上,还是一改以往的憨直幽默,正色看着楚歌,没有一点半点想和楚歌热络地打算。

    女警察先开口说:“楚小姐,我们上次给您录口供时,您说过,您不认识孔记民。”

    楚歌平静地对视着女警察犀利的视线,肯定地回:“是。”

    女警察一皱眉,眼中明显地闪过厌恶。即便是罗峰,眼神也暗了暗,有失望之色滑过。要知道他因为于继晨的关系,之前一直叫楚歌“师母”,可见内心对楚歌的尊重。即便后来知道楚歌还没离婚,不再乱叫了。听严熙说起楚歌靠一人之力,想要力挽狂澜,维护正义,内心就更是敬佩楚歌。可是,这个清晨,他看到了不一样的楚歌。

    “根据我们的调查,有目击证人证明,你曾经和孔记民见过面。”罗峰缓缓开口,不想再听楚歌撒谎下去,“楚小姐,妨碍司法公正,给假口供也是违法的。”

    “我知道。”楚歌从容淡定地回。

    女警见楚歌这么淡定,更不淡定了。她拔高声音提醒。

    “楚小姐,我们可不只是掌握了目击证人的口供,还有茶楼的监控录像也显示你和孔记民进了一个包间。”

    “是吗?”楚歌温和一笑,态度礼貌,“如果你们觉得我跟孔记民的死有关系,可以起诉我。”

    “你……”女警气得脸色难堪。

    楚歌自始至终都优雅从容,丝毫没被对方的气势所影响。

    “如果没其他的事情了,我还要赶回公司上班。”

    “我们还没问完呢。”女警咬牙说,大有扣留楚歌的意思。

    “好。那我联系我的律师。”楚歌说着拿出手机,还不待拨号,罗峰已经开口,“感谢楚小姐的配合,你可以先走了。如果想起什么,随时跟我们联系。”

    “好。”楚歌说着起身,从容淡定地走出问询室。

    女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咬牙说:“我看孔记民的死肯定跟她有关系,要不然她为什么不敢承认见过孔记民?”

    “就算是我们能证明她见过孔记民,也证明不了她和孔记民的死有关系。法院是不会允许立案的。”罗峰叹口气,心情复杂。

    “这些有钱人还真是嚣张。”女警气得一拍桌子,“我一定盯死她,她千万别让我抓住把柄。”

    罗峰宽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他入职以来,看到嚣张的有钱人比楚歌多太多。楚歌今天虽然明显的不配合,到底对他们还算是尊重礼貌。

    女警不甘地说:“你说我们要不要找另一个当事人严熙问问?”

    罗峰的眉心隆起,点了点头。

    严熙走在缓缓飘落的雪花里,眼神绝望而痛苦。她刚刚从警察局出来,罗峰告诉她,楚歌在孔记民死前见过他。

    可是,她的闺蜜,她最好的朋友楚歌明明和她的总编并不认识。事后,她也完全没有听楚歌提起过关于孔记民的任何事。她很不愿意怀疑自己最好的朋友,但她不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楚歌没有秘密瞒着她。

    罗峰提醒严熙,新闻是被临时抽掉的,又恰巧是那天夜里抽掉的。而楚歌、于继晨、罗峰正好是在那天晚上的聚会上收到消息的。罗峰不能不怀疑,楚歌为了自己的公司启航,逼着孔记民撤掉新闻,免得百花园项目垮掉,影响启航上市。

    严熙在罗峰的引导下,仔细思考了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忽然,她想到了不得不怀疑楚歌的一点。孔记民出事的那天早上是楚歌开车带她去的孔记民家,楚歌并没有问她地址,就直接开过去了。两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对方的住址?

    孔记民自杀后,严熙太过悲伤,楚歌又是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她自然不会往楚歌的身上想。如今想到了,她只觉得浑身冰冷。

    严熙用力摇了摇头,将可怕的想法摇晃走。即便是楚歌与孔记民之间有许多秘密隐瞒着她,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好朋友会是杀人凶手。在她的心里,楚歌是比她还有原则,不愿意屈服于罪恶的人。严熙抬头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一辆接一辆的车子飞驰而过,她永远都看不清里边坐着什么样的人。就好像很多人,你永远都看不清内里。

    她向前挪了一步,忽然有一辆车子飞驰而过,惊得她游走的魂魄忽然清醒。不行,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对新闻真相的坚持,不能放弃对友情的坚持。

    她旋即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楚歌的公司。

    因为她没有预约,被公司的前台拦了下来,还不待她开口说来找楚歌。陈莹恰巧经过,看到了她。

    “严熙?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是打算又报点我们公司什么丑闻吗?”陈莹冷嘲热讽地说。

    严熙冷冷一笑,问:“你们有丑闻怕我报吗?”

    陈莹恨得一瞪眼,却忍下一口气,故作开心地说:“丑闻没有,喜事倒有一件,很快你就会收到请柬了。”

    严熙一皱眉,一时间有点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陈莹像是知道她听不懂,耐心地解释说:“你跟我和义洲也是老同学了。喜糖还是要吃一块的。”

    “呦。人家原配那还没离呢。你这小四就昭告天下要上位了。会不会早点?”严熙冷冷一笑,“还真是大丑闻一件,要不然我送个明天的头条给你?就叫富家女插足他人婚姻,竟是小四。”

    陈莹气绿了一张脸,旁边的前台都忍着笑,觉得解气。平日里陈莹高傲惯了,他们这些公司的老员工自然也不爽她。

    严熙轻蔑地瞥了陈莹一眼,抬步向公司里走去。前台干顾偷笑了,也忘记拦着严熙。就是想起来,这会儿也不会拦心中的女英雄了不是。

    楚歌看着严熙进门,心往下一沉,却并不意外。她猜到了,警察在她这里问不出什么,肯定会找严熙的。她看着严熙少有的沉黑脸色,不免有些心虚的眼神躲闪。她可以面对警察毫不心虚,她可以对所有外人说谎。但严熙不同,严熙是她最好的朋友。

    严熙在她的办公桌前坐下,定定地看着楚歌。

    “警察找过我了。”

    “我见过孔记民,在他坠楼的三天前。”

    如果可以,楚歌想瞒着严熙一辈子,但如果隐瞒会让她们的友情面临考验,她只能说出实情。

    严熙扯了扯唇角,不免感动。她的好朋友没让她失望,并没有在她的面前试图狡辩。

    楚歌深吸一口气,看着严熙红了的眼圈,继续说:“孔记民之所以会同意报道长河地产那则新闻,是因为我给了他好处。”

    严熙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楚歌。

    “我本来想瞒着你一辈子,让你相信孔记民是在支持你的正义。可是,我没想到孔记民会忽然跳楼。这件事情到底是瞒不住了。”楚歌叹了口气,遗憾而难过地说:“人算不如天算。”

    “为什么这么做?”严熙的声音有些颤抖地问。转念一想,她不禁嘲讽地笑了,失望地说:“你不是为了帮我,你是为了弄倒长河地产,你是因为恨陈莹插足了你的婚姻。”

    “严熙,你不能这么看我。没错,我是想抖出长河地产的黑料,为启航刮骨疗伤。即便启航最后会因此上市无望,我也不在意。启航会存在的初衷就不是为了上市。我希望启航可以回到梦想的最初。”楚歌的情绪有些激动,这是她在好朋友面前不加掩饰的真诚,“爱情没了,婚姻散了,我是难过。但我不会为了背叛我的人丧失自我。所以,严熙,你不能这么看我。”

    她虽然不是因为陈莹才这么做的,但她确实是为了弄倒长河地产,逼陈国涛卖出手里启航的股份。她想要借此拿到启航的经营权。也可以借此帮助严熙,让她辛苦了那么久的调查可以见报。但她没想到,这个计划会赔上一条人命。她也愧疚,她也想帮孔记民找出害他的人。但她不能告诉警察,她见孔记民是为了给他钱,让他报道长河地产的丑闻。

    “楚歌,你真的变了。”严熙失望地笑了笑,“你的道理都对,站在你的角度都没有错。但是你的手段……”

    泪水划过严熙漂亮而疲惫的脸庞,她哽咽着指责道:“你不能打着正义的旗帜,用金钱操控新闻自由。”

    “严熙,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楚歌红了眼圈,泪水就在眼中打转。她了解严熙的性格,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她可以为了她追求的正义,连命都不要。而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即便她并没有炮制假新闻,没有污蔑谁,但她确实用钱改变了孔记民的决定。

    楚歌怕这样的打击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严熙彻底地倒下,从而放弃自己的梦想。

    楚歌忽然觉得命运跟她开了一场很大的玩笑,非要让她一无所有才算结束吗?她挚爱的男人背叛了她,她最好的朋友这会儿正满眼失望地看着她。

    这天后,他们的四人小团体再也没有聚集过。大家作为那天晚上的知情人,身份忽然间都变得敏感起来。楚歌是想念严熙的,她经常拿出大学时的照片翻看很久,那时候的他们,身上没有生活的重负,笑得甜美而单纯。她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她忽然觉得“端庄得体的微笑”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形容,笑容背后藏着的是压力还是算计,亦或是正在厌恶坐在你对面的人,只有我们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