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西贝的玉石

马敖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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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和我一起么……

    是么?我一点也不惊讶。

    划痕不经意的把人毁灭。

    班长还是没有下达起立的指令,但是这次他没有走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太远他懒得走,但我终于没有再看到他那只黄金右脚和他另一只上帝之手。我终于把玉攥到了自己的手心,然后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原来黑暗和白昼一样让人无力抵抗。

    疏松褶皱的米色衬衣,白色长裤,干净的球鞋,仿佛抬起手就能够触摸到,甚至还有着明亮的温度,那一定是失却的温度,于是西贝的呼吸开始急促。

    那时我和十月刚刚十八岁,告别了学校,我做网络设计,十月什么也不做,只是对我说,姐姐,我只需要你为我买万宝路的香烟。

    在新兵连的那次匍匐前进因为用力过猛把玉从脖子上甩了出去的时候,被我的新兵连班长一眼看到,当时他走到我面前,没有说话,但是在我准备悄悄把玉收起来的时候,他一脚把玉给踢到了一边。

    蜿蜒残破的铁轨在西贝的眼球里倒映。她甚至怀疑自己听见了轰隆做响的列车就这么庞大又简单的带走了失却,带走了这个怀着落魄希望的王子。和曾经的梦魇一样,杂草丛生,没有尽头。

    男孩穿着疏松而褶皱的米色衬衣,白色长裤,干净的球鞋。

    为什么没有在你怀里。我说。

    可以让我安心的依靠,直到如梦。

    十月总是展开自己的手掌,自言自语,先生说我的生命线很短,却很曲折,好象有许多没有暴露的故事。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么?西贝。失却全然没有看见少女的恐慌而无措的心,继续问着。从这里,到这里,失却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再从这里到这里,有沙漠,有河流,还有巨大的森林和宝藏呢……

    然后拉起十月,告别了先生那张俊朗而惊愕的脸。

    只是这几十分钟是异常艰难的几十分钟,匍匐的动作已经完全变形,并且膝盖和胳膊肘已经有麻木的疼痛感,手掌被地上的碎石头划出了血,周围似乎挺安静,就像是我一个人的汇报演出。

    在部队的这两年,别的具体本领没有学会,行进中卧倒,匍匐前进,前倒功这三个项目对我来说是绝对的娴熟掌握,每个动作要点都做的滴水不漏,堪称完美,因为我总是在反复的训练,比如当新兵的时候在厕所抽烟被班长发现,那就立刻在厕所里原地卧倒,然后匍匐前进到自己的宿舍,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是不能绕过障碍的,如果你在匍匐前进的过程中不幸的发现不知道是哪个跟自己有仇的竟然在之前往地上泼了一地洗脚水,那么你能够选择的,就是从这片水洼里匍匐过去,如果赶上连队下水道堵塞请施工队过来挖水渠的时候你正好在匍匐前进,那么你能够选择的,就是从这个井盖里匍匐进去,从另一个井盖里匍匐出来,这不是在开玩笑。这是传统,别的连队是不是这个传统我不知道,反正我这里是。

    三年仍旧没有摆脱,听见他的声音血液就瞬间沸腾,看见他脸上因为专心研究地图而沁出的汗水时间又被静止,像一个梦魇,重复着一个场景,重复着一个声音。

    失却说,你看,这是世界地图,我要从这个地方,走到这个地方。

    我刚对自己说完,就听到班长在远处一声明亮的口令,起立!

    我很想告诉他你手球了。但是我想他是没有兴趣听的。他把玉放在手心,掂量了一下,用力一抛,一下就扔得无影无踪。

    而我从来没有告诉十月,我也是在十月出生。

    失却说,就是这个地方。然后拿出地图。在潮湿的地面铺展。

    就只剩下了一个背影,那种从来没有的活力和精神。铁轨是他蔓延而决绝的路。从这里,到这里。有森林,有山谷,还有那些和落鸟一起埋葬了的宝藏,一瞬间都属于失却。

    一瞬间ROSE奏出的琴声刺穿了耳膜,安静的就像碟面突然的断裂。

    十月说,你好久没有弹琴了么?

    西贝觉得自己仍旧是那样沸腾的面对失却,勇气被一次一次的膨胀,再变成真空。终究西贝还是听见失却的声音犹如缓慢而懒惰的河水一样不知觉的开始漂流,失却说,你和我一起,好么?

    其实部队里还是有很多柔情的地方,也有很多人性化的地方,但是部队里所有的柔情和人性化都是在一个大前提之下,那就是,你必须让他们承认你是一个爷们,这样你才能享受了这些柔情和这些人性化,所谓柔情,只是男人之间的柔情,而所谓的人性化,也只是男人性化,没有人喜欢哭泣的懦夫,越是哭泣,就越是懦夫,就越会挨打,就越没有柔情,没有人性化,比如我身边的几个战友,比如许四多,比如许二少之类,他们进入部队的时候都像许三多那样,但是他们最终没有变成许三多升级之后的终极版。于是部队这两年给他们的,永远是地狱般的回忆。

    我只爱ROSE。我说。

    西贝说完,出发了。

    十月拥抱着我,说,虽然北方没有台风,但也没有摇滚,所以你要早早回来。陪我看台风,听摇滚。

    十月说,摇滚是最悲惨的艺术,总是在最安全的时候发生让人害怕的事,比如爆发。

    西贝这样无力的面对着失却,她开始惧怕黑暗后的黎明,惧怕清晨的忙碌,惧怕路过那些熟悉的街道,惧怕最后到达的学校。因为会看见失却,看见失却全神贯注的样子,地图被他的眼神无数次的洞穿,好像在他的意念中真的看见了那些确实存在的宝藏和磨难后的幸福,路途被他梦着,随时都会重现。

    我顿时觉得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不去写小说真是浪费了。

    十月轻轻的露出笑容,用手抚摩着先生食指上修长的指甲,说,你的指甲竟然没有丝毫的磨损。

    十月嘴里的先生在中心路开着一家音响店,为人不羁而固执,这是我的第一印象,看见他戴着自己做的粉色头巾便觉的不舒服,常年的西裤,拖鞋,休闲装,整个人被打扮的古怪,听说三十岁以前一直在做摇滚,却不顺利,在北京跑满了酒吧的场子最后没有得到一点的机会,反而染上了药,最后回到南方开了家音响,聊以为生。

    由于我在当新兵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烟瘾,于是在第一年新兵阶段我是整个连队的匍匐教员,动作比班长还熟练,而在我第二年的时候,因为时刻不忘回家之后继续做一名有志的社会青年这个理想,于是我经常在厕所里练拳,边练拳边对新兵说左勾拳右勾拳不惹毛我你也有危险。于是在我老兵这一年,我是整个连队倒功科目的训练标兵,并且在八一建军节的时候带领一个班去给当地领导汇报表演,当时在一个硕大的广场上,地上都是瓷砖,上面坐着一群参观的胖子,有男胖子和女胖子,我分别带队展示了前倒、侧倒、后倒、对打等项目,在瓷砖地面上摔的啪啪啪啪的,上面有几个女胖子害怕的闭上了眼睛,而我正在地上想着晚上连队会不会给我加餐,因为已经习惯了连队院子里坑洼不平的砖地,在这种平整的地面上练倒功,真是一种享受。

    音量放大,整个房子开始震动,琴弦几乎伪造着噪音一样的震动。瞬间湮灭了十月的哭泣。意识先被沸腾,然后疲倦,最终睡去。

    谢谢你,十月说,我去洗个澡。累了。

    后来先生总是为十月和我准备两个试听机,十月坦然的坐下来,抽出一根万宝路,带上耳麦,表情幸福而诡异。我在十月的一旁,一起被震到凌晨。十月喝先生煮的咖啡,我只喝可乐。

    十七岁这年终于要面临离别。

    西贝。西贝说。

    西贝一直站在铁轨的一头看着失却,到夜幕到消失到白昼到消失。灵魂呼啦啦的随着去了。终究也没有说话。

    可惜部队不是国足,是没有草坪待遇的,不过话说回来,都像国足那样的条件我们的部队不也就离垮不远了么?在新兵连的几个月里,卧倒的场地一般就是水泥地,当然偶尔碰到违返纪律的新兵时也会本着连做的原则把整个部队拉到附近的垃圾厂训练一下,看谁在卧倒的过程中划出去的远,谁划的远谁就牛比,我们连队有一个四肢发达不懂得疼痛的副班长,曾经创造了在高速奔跑的助力下卧倒后从篮球场的一侧直接划到另一侧,从一边的篮球筐倒下从另一边篮球框站起来。完全打破了从哪跌倒从哪站起来的人生哲理,这个猛兽站起来的时候半拉袖子都被搓没了,胳膊肘还淌着血,然后他对一群已经被这种场面吓成了傻比的新兵喊道,都他妈看明白了没有。当然没有一个新兵敢说看明白了。生怕自己说看明白了之后被拉出来做个示范,当时我就在队伍里站着,是这群傻比里的之一,我心里想,去你妈的,这他妈哪是卧倒,这他妈不就是遁地术吗?

    我说,班长,这块玉不是我女朋友送的。

    最后是失却如同雷鸣般的声音,你要和我一起么……西贝……

    跟我回家吧。先生说,你和十月一样,生命线短暂,却曲折。

    十月死的时候笑容甜美,被整个红色的浴缸包围。

    我和十月穿插在一排排封面狰狞而罪恶的包装碟周围,就好象在明媚的下午突然面临到一场肆虐的暴风。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狠狠的失眠,直到先生敲开了我的门。

    所谓行进中卧倒,就是在行进的过程中卧倒,虽然这听起来就像没说一样,但是关键就在于行进的过程中这几个字。在部队的行进中,几乎很少用走的,大家都表现出很忙的样子,一个比一个跑的快,只等班长一声卧倒,立刻伸出右臂,合拢手掌,然后腾空而起,整个人就像一台划翔机一样蹿了出去。这种动作倘若是在草坪上实现是很过瘾的。能让你在瞬间感受一下脱离了地球重心的速度。

    只是我半天没起来,实在是疼的起不来。

    二

    唰啦啦……唰啦啦……

    西贝还是怯懦的转过头去,不想再看。

    十月一脸的幸福,说,原来你比我大整整十五岁。

    在废墟断桥上看见乔十月,午后的阳光照亮这个女人的身体,两条腿缠在栏杆上,头向下,工厂排出的污水几乎擦着她的头发向另一个方向流去,远方庞大的建筑和人群突然变成倒影。眼睛收敛住整个晴朗的天空。

    十月说,怀胎十月,又是在十月出生,所以叫乔十月。

    十月说,先生对你说完,他也死了。都是在十月。

    一

    后来我私底下总是喊着这个副班长叫人造人十六号,也有一部分人喊他叫阿拉蕾。

    我坐在中厅,放出一张ROSE很老的CD。听到浴室里十月轻轻的啜泣,然后放声大哭,水流和眼泪一起拍打着地面。

    你叫什么?失却突然问到。

    等到我当老兵的时候,就不再适用于匍匐前进,因为卧倒和匍匐前进只是入门项目,比如你在当老兵的时候在厕所里用新兵当沙袋练拳让班长看到,那就立刻在厕所里原地倒功,一直前倒到宿舍门口,整个过程就相当于西藏三步一磕头的虔诚佛教徒。倒功比匍匐前进更具危险性,所以只适用于老兵。

    西贝觉得有些刺眼,春夏交界的光芒有莫名的杀伤的恐惧,让她慌张的看见这个男孩英俊而年轻的脸,看见那些闪烁不清的光芒就这样变的软弱而虚无。觉的没有任何气力。

    班长一愣,接着脸上有了一丝惭愧,问道,难道这是家里给你的遗物?要是那样的话班长今天必须得给你道歉。

    我要和你一起。

    只是失却死在了路上,西贝又站在铁轨的一端,背着大大的行囊,揣着模糊的地图。听着呼啦啦呼啦啦的风。

    西贝知道失却死在了路上,莫名奇妙的路上。西贝不知道支撑所有生命的宝藏是否让他寻觅到,西贝不知道那些孤单的追随和没有意念的梦最终有没有实现。

    我只爱ROSE,我说。

    西贝,你要和我一起么。

    梦里我看到先生的曲扭的脸,痛苦而向往,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鲜血疯狂的奔腾。

    我喝可乐,十月喝咖啡,先生裸着脚穿着拖鞋在店里走来走去。然后听见十月对先生说,我要为你生一个孩子。

    终究要升学了,终究要离别呢……

    当时我也没有说话,因为还在训练中,并且在新兵连里班长是绝对神圣不能侵犯的,于是我就继续匍匐前进,这次匍匐距离稍微长一些,因为我要匍匐到我那颗玉所在的地方,还没有匍匐到目的地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一只脚,我的班长又走了过去,再次一个标准的抽射,把那颗玉再次踢到了更远的地方。这时我还在地上保持着匍匐的姿势,他没有让我起立,于是我也没有抬头看他,感觉着玉的位置,继续匍匐过去。这次匍匐的距离更远,因为他的抽射动作极为标准,标准到进了国足队没准就能带领一群扁平足冲出亚洲的地步,还好我的感觉很准,很快就看见了我的那颗已经布满灰尘的玉。就在我刚准备伸出手的时候,他那只罪恶的黄金右脚再次出现,可惜我的班长这次犯了国足容易骄傲的毛病,一脚踢空,玉还在地上,于是我一个匍匐鱼跃冲了上去,但是在这个小空隙里,我的班长竟然用手直接把玉捡了起来。

    这一年的十月温暖持久,因为在南方,于是在一段时间总是充斥着台风降临过后的血腥气息,神秘而不可测,一瞬间可以使生命漂流,完结。

    北方没有台风,没有摇滚,也没有先生,那个第一次见到有些憎恨第二次便爱上的男人。他比十月大整整十五岁。

    我自己对自己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A市,那么我就像砍原明那样没有丝毫犹豫的砍下你。

    西贝甚至因为失却憎恨阳光,开始盼望着周末,因为那样就有两天的时光离开失却,因为那样就能够避免烈日般耀眼而浓烈的血液倒灌自己的身体。

    和每天一样,失却说,西贝,你愿意和我一起么……

    郊区有一片破碎的森林,学生都喜欢说它破碎,因为是无数的年轮才覆盖起了这片林阴。期间有过动荡,有过迁徙,还有许多铲车机器企图从它的身上碾过,但最终还是坚强的得到保留,树间的空隙会偷出多数阳光,好像调皮孩子的梦想。

    失却的摸样莫名的开始悬浮,好像声音的凝结,也好像风吹过的影像,清晰而绝望。

    我要和你一起。

    音响店的名字叫十月生命,这是十月出现后先生改的,改名字那天先生说,我也是在十月出生。

    本来我很爱你,可你这么一说,我便不爱你了。因为你让我觉得,我只爱摇滚。

    第二天十月搬出了我的房子,我对十月说,公司变动,要去北方一段时间。

    而这一年的十月,阳光再次明媚起来。

    这时我还在地上趴着,我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果断站起来然后左勾拳右勾拳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险了,但是我隐隐约约感觉到目前形势所逼。因为这个时候我已经用余光看到了硕大的训练操场上有很多班级已经停止了训练,几个浑身布满了丑陋肌肉的班长也开始慢慢往这边走,我甚至感觉到队长也在往我这边看。因为我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是一个有骨气的人,是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于是我果断的趴在地上没有起来。

    我睁开眼睛,疯子般的冲向浴室,没有触到把手,重重的摔到了地板上,疼痛中我看到鲜艳的血正从门逢里缓慢而安静的涌出。手和脸晚霞般灿烂。

    他低下头,看着他食指上修长的指甲,说,睡了。

    ROSE,我说。

    从那一年的十月开始,先生改了音响的名字,也改了店面的时间,十月生命,通宵营业,尽管在每个寒冷的凌晨店里只有三个人。

    然后在废墟断桥上见到十月。

    十月生命在两年后消失了。这并没有给这个南方带来什么灾难,这两年每到十月政府便下达台风警报,街上的树接连倒掉。

    班长就站在我旁边,没有下达起立的口令,于是我用了一分钟扫描了一下操场,大概确定了那颗玉的位置,应该在几百米开外的一个小角落,其实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其实是一个合格的狙击手,可以在目标消失的时候根据风速和各种参照物瞬间锁定目标位置。于是在几十分钟过后,我再次找到了我那颗已经有了裂缝的玉,这时我对西贝送我的这个小玩意是否是玉产生了怀疑,因为它的身体竟然只有一道裂缝,依然守身如玉。

    先生用食指勾住我的手掌,说,因为你只喝可乐。和ROSE一样。不喝酒,只喝可乐。可乐比酒更震荡。就像摇滚。

    但会在这个夜里失眠,第二天见不到失却,睡眠就好像被他带走,巨大而空旷的黑夜反射出无法平静的暗色。

    那天结束训练回到宿舍之后,我的班长私下里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到,兄弟好样的,有血性,有担当,你女朋友要知道这件事一定感动到很不得把自己当玉给了你。

    西贝第一次见到失却的时候,十五岁的光阴瞬间落下果实。

    西贝面无表情。内心不可避免的遭受到又一次的阳光普照。

    西贝的脸突然开始燃烧,心脏猛烈的跳动,似乎雀跃的奔向突然出现的方向。西贝闭上眼,不知是幸福还是疼痛。

    那天除了他们之外,我还看到西贝,她站在不远处笑。笑的没有声音。样子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一些,整体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干干净净的,漂漂亮亮的,随随便便的。好久没有见她,猛的不知道该想起什么,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走之前西贝送我的那颗玉现在还挂在我的脖子上。在我脖子上带了两年,不分昼夜,不分地点。只有一次在新兵连行进中卧倒的训练中,我因为用力过猛,把它甩了出来。

    可以让我安心的依靠,直到如梦。

    西贝的意念开始模糊,看见这个让年轮在脸上划出棱角的英俊的孩子西贝甚至错觉的认为他已经是一个男人。有宽厚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

    西贝并没有观赏这些还残存野生的景色,因为方向被指引,顺着失却的足迹慢慢就不被控制的迷失了自我。像巨大的旋转锁链一样让人变的眩晕。看见的只是失却的背影,宽厚的肩膀,散发光芒的肩膀,可以自由而随意的捆绑住少女的心。

    我问他,十月呢。

    结业前最后一次集体活动,西贝看见失却在很远的地方对自己招手,不再是简单的球鞋。失却总是兴奋的面对每一次的旅行,哪怕只是学校象征性的组织大家接触大自然也被他详细的做出准备。西贝默默看着失却那双扎着钉掌的登山鞋觉得眩晕也只是最后的感觉。

    在最初的时候,十月总是拉着我来这里买碟,因为这里几乎成了一个概括了整个摇滚的吧。吸引了许多正在做摇滚或者热爱摇滚的年轻人,来来出出的人打扮的装束总是新颖而另类,追逐摇滚的类别从衣着上便能够区分,有时候也有做金属的男人光临,这些人区别与朋克和嬉皮士,上了年龄,有些甚至已经有了家,并且总是表情凝重,有着过肩的黑色头发,柔顺而细腻。好象轻轻的一口气息便能够使头发飘动。

    你要和我一起么……

    对于我突然回来十月没有任何表情。晚上的时候十月对我说,孩子死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十月的眼神柔软而放肆。站在繁华的街道上,过往的车流和人群骤然失声,整座城市里的阳光仿佛刹那汇聚到一个点,平静的灼烧。

    你们想要谁的碟,先生问到。

    西贝只是在失却的后面,会让人觉的只是一对姐弟,没有过分的亲密和疏离,因为早已脱离了组织的那些人群,于是就莫名的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坚定的脚步和避开树杈的声音。

    但无论怎样,这块玉之后就坦然的挂在我的脖子上,违反了军人不许带饰物的硬性规定,并且一违反,就是两年。

    我说,先生对我说了。

    瞬间我埋到先生的怀抱里,奇怪的笑了。

    先生顿了一下,问到,你怎么知道。

    终于有一次,先生说,这里也许没有你们想要的,应该去那里。然后用食指指向前面一家装潢欢快而流行的店面。

    【番外篇】西贝与失却

    先生爱的是你。所以我杀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