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脉窦

徐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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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睡觉最好不要睡到自然醒。

    我每天八点半上班,但是我会用闹钟强制让我自己六点整醒来,不是为了搞锻炼,而是我得赶紧洗漱收拾完毕,一定要抢在老婆睡醒之前出门去上班。

    因为她自然醒的时候,会有“起床气”。

    所谓“起床气”,就是起床之后她会莫名其妙地生气,或者有人打扰了她睡眠后就会生闷气。通常用来形容人在起床之后的坏脾气,是低血压的症状,低质量的睡眠容易引起起床气。起床气的多发人群主要是女性和老人。

    其实这东西的原理很简单,就是因为现代青年人生活压力太大,往往通过夜间兴奋活动——譬如说我老婆吧,上网、手机游戏、强刺激性影视节目等——来减压,你熬夜,自然就导致睡得过晚,而第二天早上却又不得不迫于传统的生活方式——上学、上班等——而较早起床,以至睡眠不足,情绪不佳。

    被她这样莫名其妙一顿发泄之后,别说上班了,我每天码字写更新都会黄掉。

    所以我还是早点儿起床,赶紧逃离现场对自己比较慈悲。

    好吧,现在咱就先别说人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

    那头猪总算是睡醒了。

    “师姐,它醒了。”徐诗寒捅了捅谢琼的手肘。

    不管人还是猪,一头动物睡醒的第一个标志就是:睁眼。

    不过眼下这头猪,睁开眼皮之后呢,你既看不到白眼球,也找不到黑瞳孔。

    丫整个就是一片红艳艳的诡异光芒,充斥在两个眼眶中。

    “曹厂长,醒了哈?怎么样,睡得还好么?”徐诗寒讪笑着。

    嗷嗷——吼——

    那头身上长了斑斑点点的鳞片,猪蹄已经裂变成猪爪,额角高高隆起两条黑色的柱状角的怪猪,突然张开大嘴发出一声咆哮。

    “干嘛这样啊,”徐诗寒皱皱眉头,“我这么有礼貌地跟她打招呼来着。”

    “我看她是自作自受,”徐步摇也嘲讽般地说,“好好的人不去做,偏要夺舍一头猪,一看她这次的实验就又是失败作品——长一身怪鳞,覆盖都不完整,那猪蹄分裂得也不完整,你看她现在站都站不稳呢。还有那一屁股的烂疮和菜花肉芽,这会儿只怕连大腿都合不拢了吧?哦,对了,她夺舍了一副猪身,自然讲不出人话了,还有啊,好端端一个少妇,偏要附在一头公猪的身上……哈哈哈。”

    吼吼吼——

    很明显,徐步摇的讥讽彻底激怒了这头“猪”,一连串怒吼之后,它略一弓身,就朝大家扑了过来。

    “你又不是真的变成龙了,怕你啊!”随着徐步摇话音一落,旺财猛地冲向前方,一记铁拳就把这头怪猪给轰趴在地上。

    “天御柱,地御柱,来临守护,缚!”徐诗寒的项链蓝芒暴涨,围绕怪猪一整圈,地面上那些之前被徐诗寒用曹厂长鲜血撰写的古怪符文,全都飞了起来,如同一张暗红色的大网,覆盖在了那头怪猪的身上。

    吼——

    不论兴奋、痛苦、恐惧还是愤怒,反正猪的吼声我是分辨不出差别。

    那只猪双眼之中的红色光芒,就如同会流动的液体,正在无法抑制地向外涌出,疯狂地被它身上的那张血色大网吸走。

    正如谢琼之前说过的那样,徐诗寒布下的法阵,正在将刚刚夺舍成功,魂魄尚不稳定的“曹厂长”从怪猪的体内给逼出来。

    吼吼——

    怪猪在红色血网内的吼声一浪低过一浪,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一群人站在外围,警惕地看着。

    叮——

    谢琼打开微信:“不好,胡校长跑了。”

    “啊?”徐诗寒探过头来,“咋跑了?”

    谢琼关掉了微信,打开了公安部门专用的视频监控软件,屏幕画面上,一条林荫密布的山道中,虽然夜色黑暗,但仍然能清晰地看到一辆捷达小汽车亮着远光灯在盘山公路飞驰。

    “你们,这是什么时候做到的啊?”在彭友良的记忆中,这些山道不是没有安装天网监控的么?

    “是这次临时布控的时候顺带安装的,”谢琼盯着手机屏幕,“查出物流司机失踪的线索后,我就判定胡校长会和工厂联系,而除了打电话发微信上QQ之外,两地之间的物理通道,就是这条唯一的盘山公路,所以我要警队在沿途的大树上都临时布放了监控设备。”

    徐诗寒也点点头说:“很明显,咱们今晚全部控制了值夜的厂卫,曹厂长又死在了实验台,胡校长联系不到人,发觉有问题就只好自己开着车子跑一趟了。”

    当——

    缠绕在怪猪身上的红色血液符文巨网,急速收拢,凝成了一颗血红血红,圆溜溜的小珠子,滚落在地上。

    再看那只猪,这回已经不再是“黑色的斑块”了,而是整头猪都在发黑。

    徐步摇捂着鼻子,一股巨恶心的腐臭味儿从那猪身上散发出来。

    徐诗寒赶紧掏出一张符纸,将地上那颗血红色的珠子包裹之后捡了起来。

    而原本通红通红的两颗猪眼,这会儿半点红色都没有了,不过也并不是恢复成黑白分明,而是变成一团黑气萦绕的样子。

    “不好,曹厂长倒是被逼出去了,不过这猪似乎是诈尸了。”谢琼一脸的无奈。

    吼——

    这下子听出区别来了,纯粹的“猪嚎”,那声线果然不同。

    “你们看,它身上的鳞片!”彭友良突然慌慌张地叫了一声。

    可不是,那头怪猪身上的疣体角质鳞片又开始疯长了,这下子可不光是原本被癌化黑斑覆盖的区域在成鳞,就连那些少许正常点儿的猪皮外层,也开始被迅速感染蔓延。

    “头!还有爪子,卧槽你们大家看它的尾巴!”彭友良的声音越发不淡定了。

    果然,怪猪额角上的那两根角质小黑柱又开始生长了,不但是生长……啪!丫居然还开叉了!

    四条猪腿也在迅速变化,蹄尖末端的角质部分,开始向外凸出,呈圆锥状迅速生长。还有那尾巴,也迅速地肿胀、粗大起来,密密麻麻的细小鳞片开始覆盖感染,尾巴末端的菜花状疣体也越来越恐怖……

    “这,咱们把曹厂长的夺舍之力清楚了,这东西反而真要化龙了吗?”谢琼一扬手,一道符咒飞了出去,稳稳打在猪头的脑门中央。

    咯咯——咔!

    符纸的中央裂开了一个小口,又一根巨角从猪头脑门的正中央破皮而出,直接扎穿了谢琼打上来的符纸。

    呼啦——呼啦——

    符纸的颜色迅速变暗,就像被火烧过一样,逐渐发黑、变白,最后散裂成一堆纸灰,纷纷扬飘落在地上。

    三只角!

    吼吼吼——

    随着一阵咆哮,整个猪体也开始变化了,从一个水桶般的粗肥状逐渐缩紧、拉长,屁股越缩越小,尾巴越来越粗,四条腿也在缩短,但是那四只“猪爪”却越来越大。

    几个人警惕地向后退,旺财始终坚定地挡在徐步摇的身前。

    嗷——吼!

    猪头也由原本的肥头大耳开始收缩,当然最明显的就是耳朵的收缩。

    最可怖的是那上唇的吻部,居然还飘出了两根长须。

    “这下惨了,真变龙了。”徐步摇喃喃的说。

    “跟我们之前围殴罗杰斯的时候,从树林里冒出来的那条龙还是不太一样啊,”谢琼也觉得奇怪,“这条猪变成的龙,虽然目测也有三、四百斤吧,但是跟那时候树林里冒出来的龙相比,个头似乎也太小了点儿,难道说这种刚变出来的,还只能算是‘幼龙’?”

    幼龙也是很可怕的,嗷嗷叫着就扑过来了。

    轰——旺财毫无惧色,直接冲上去和这条龙撞在了一起。

    四百多斤的幼龙,这一撞,幸亏旺财是铜甲尸,换成别人早就被撞飞出去了。

    吼——

    旺财双手死死抓住“龙头”上的角就是不松,那条“幼龙”一边咆哮着一边剧烈地晃动着身子和旺财拼力气,不过这嘴始终还是咬不到旺财。

    “到底是猪变的啊,”徐步摇晃着脑袋说,“一根筋,蠢!哪怕是条蛇都知道用身体缠绕旺财啊。”

    “我说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啊?”彭友良一脸的不满,“旺财再怎么说也是你养的男人好不?”

    “不,他说的有道理,”徐诗寒突然冒了一句,“说不定那个‘哪吒闹海’的传说还真是靠谱的,这‘龙’的命门,就在那根筋的上面。”

    “可是,”徐步摇反驳说,“那是神话传说啊,你还真以为这猪脖子上头有那么一根筋啊?”

    “神话传说是靠民间流传下来的,而那些老百姓的知识很有限,”没想到谢琼也支持徐诗寒的观点,“在现代解剖学的框架里,猪脖子上你可能真的找不到这么一根筋,但是不排除在道家医字脉理论中,猪的后颈部,确实存在一条足以致命的经脉。”

    徐步摇依然不赞同:“可是经脉怎么能用‘抽’的,就算是按照中医理论的搞法,你能把我的‘经’给抽掉吗?”

    彭友良思考了一下,“步摇,或许并不是‘抽’,而是‘压’。”

    啥?

    “其实人的颈部,也有这么个非常危险的地方,我们称为‘颈动脉窦’,步摇你应该知道的啊。”彭友良说。

    “是啊,那个我知道……”徐步摇双眼一亮,“你是说让旺财攻击它的颈动脉窦?而猪……或者说由猪变成的龙,它的颈动脉窦不在脖子内侧,而是正后方?”

    很多时候,都会偶然发生这样的悲剧,譬如一对新人,在酒店或者教堂搞结婚典礼的时候,新郎新娘激烈拥吻,吻着吻着其中一个就倒在地上了,严重的甚至当场归天。

    这就是因为拥吻的过程中,手不老实,在对方的脖子上乱摸乱按,刺激到了对方的颈动脉窦,结果当场将人按死。

    所以还是咱们老祖宗高明,古代中国婚礼,从来不搞什么当众热吻的戏码。

    颈动脉窦是咱们颈部总动脉的末端,和颈内动脉起始处的膨大部分,精确定位的话,它应该是位于“平甲状软骨”的上缘处。颈动脉窦的管壁外膜下有丰富的感觉神经末梢,而且这个末梢很膨大,在电子显微镜下观察你可以看到这东西呈若干层的椭圆形结构,一般我们称为“压力感受器”,不要命的货可以尝试用这个器官来调节自己的血压。

    如果给压力感受器一个适宜的刺激,会导致管壁的机械牵张。比如你的动脉血压会升高,动脉管壁被扩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呢,你的感觉神经末梢就会兴奋而发放神经冲动。在动脉血压60~180毫米汞柱的一定范围内——也就是7.98~23.94千帕的压强值区间,这个“压力感受器”的传入冲动频率,会与你动脉管壁的扩张程度成正比,也就是你的动脉血压越高,动脉管壁被扩张的程度也就越高,压力感受器的传入冲动频率也越高,所以从感受器的性质,它是血管壁牵张感受器。

    需要注意的是,压力感受器对搏动性的压力变化,比非搏动性的压力变化更敏感,这个特点与正常机体内动脉血压的搏动性特点是相适应的。在主动脉弓、胸部升主动脉及颈总动脉等的管壁中都有压力感受器,在颈动脉窦管壁内的称为颈动脉窦压力感受器。

    “你们的意思是说,这猪,或者说这龙,在它的颈后方位置,有一个压力感受器?”徐步摇思考着,“如果旺财能持续对这个压力感受器施压,就能瞬间增强迷走神经张力,引起心率减慢血压下降,甚至直接让这条龙的心脏停跳?”

    “对,就跟‘打蛇打七寸’一样的原理,问题是,你是否能找准这个压力感受器的位置。”彭友良说,“如果你有把握,我立刻缠住那条龙。”

    “我想,神话传说中的‘一根筋’,就是指猪在化龙的时候,颈部组织发生了扭转等物理性位移,导致这个压力感受器挪到了它的颈后方,不但双窦合一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点,而且敏感度也大为提升,以至于在传说中被哪吒一击毙命。”徐诗寒补充推测说。

    呼啦啦!

    洞穴里的泥土突然一阵翻动,几十条粗大的黑色藤蔓蜂拥而出,向这条龙的身上缠绕。

    吼——

    那龙倒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被旺财死死掰住了脑袋上的角,但是它四只龙爪还在狂暴的挣扎,一下子就将围攻过来的藤蔓拨碎一大片。

    叮——

    “不好,”谢琼翻看着微信消息,脸色大变,“胡校长已经赶到厂区了,卢队他们三个人一起上都没有搞定他,这家伙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缠住他就行,千万别让他有机会启动引雷大阵,这上面全是钢结构厂房,一旦把天雷给引了下来,咱们全完。”徐诗寒急急地提醒,“师姐,你让地面的警员赶紧在厂里找电焊机,把那些厂房外面的,原本是活动安装的避雷针、防雷设备,全都赶紧焊死,固定在厂房外壁上。”

    “你说得对,我这就通知他们。”谢琼急忙打电话呼叫地面的警员。

    “少爷我不信缠不住你。”彭友良跺跺脚,又是一大丛黄绿相间的植物从地底涌出。

    鳞茎!

    很显然,这是他上一次在成都的地下空间偷的师。

    竹子是有韧性的,才不像木本藤蔓那样容易被龙爪给掰断,三五分钟下来就把这条龙绑得结结实实。

    旺财松开手,这下可以放心查找那条龙的死穴了。不过嘛……

    滋滋——

    “这什么味儿啊?怪难闻的。”徐步摇捂着鼻子。

    “卧槽是酸液啊!”彭友良用手一指。

    果然,这条龙身上,具体是皮肤外面覆盖的鳞片间隙,冒出了屡屡黑烟,还有一些浓稠的浆汁缓缓渗出,有的刚一接触到绑缚龙体的竹子鳞茎,就翻滚着白色的泡沫,竹茎的颜色也迅速暗淡下去。

    “看来吴璐姐姐的检测结果真的没错,这些疣体角质异化的鳞片,它的PH值真的很低,能够分泌出可怕的强酸!”彭友良猛醒,“步摇你动作快一点,赶紧制住这条龙,否则竹茎断开又要重来了。”

    叮铃铃——

    五枚青铜铃铛悬停在空中,环绕徐步摇高速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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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傩音·赶尸!

    旺财的双眼被一股诡异的绿色光芒充斥着,他一巴掌按住了龙头,另一只手开始在龙的后颈上查找。

    此时这条龙已经变异完整,除了个头还没有达到邓俑力厅长手机视频里的那么大,至少形态已经很充分了,角、爪、尾还有全身那密密麻麻覆盖的鳞片。

    不对!旺财在龙的后颈上,似乎发现少了一块鳞。

    那个区域都是比较细小的鳞片密集覆盖的,每块鳞都不大,也就一片人类指甲的样子。

    不过,“缺少”鳞片的那个位置,依然是正常的“猪的皮肤”,仔细查看之下,还能发现长长的白色鬃毛。

    “就是那里,摁它!”彭友良急得大喊,很显然,竹茎已经在发生被酸液“蚀断”的现象。

    旺财没有含糊,在徐步摇的操控下,伸出了一只粗大的食指。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吼!

    这下子可是惨呼了,整条龙身都在剧烈的疯狂挣扎。

    哗啦——受到酸液严重侵蚀的竹茎,被龙爪挣段了好多根。

    “用力!再用力啊!”彭友良如同产婆接生般的嘶吼,两只眼睛都急红了。

    徐步摇咬咬牙,旺财将整个身子都俯了上去,全身的力量集中到食指一点。

    嗷——

    这一声叫唤明显弱了很多,听着倒有那么点儿幽怨的意思。

    整条龙体无奈地抽搐了三、两下之后,全都酣软了下来。

    只剩下那些残破的竹子鳞茎还在冒着黑烟。

    当然不只是竹子在冒烟,那条龙的眼一闭,口一张,一团浓黑的烟雾也从嘴角飘了出来。

    呼——

    谢琼挥手又是一张符纸激射而出,稳稳地打在那团黑烟上面,轰地燃起一蓬大火。

    “这种变异的东西,还是不能太放心让它去投胎,直接打灭了靠谱。”谢琼挽了挽鬓角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