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兄弟情

谁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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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清理,共发现尸体七具,最先死于江滩的两个人经检查并判断,应该是纯粹的渔民或船工,最大的收获或称之为给宣嘉伦带来最意外惊喜的是,经那名变节的县委副书记指认,七名死者中的一人竟是武汉地下党市委书记徐展晖。去年徐展晖下去搞调研,这名副书记曾见过他两次。

    脸上极少露出笑容的宣嘉伦竟也忍不住哈哈狂笑了两声。

    不宽的江面上亮如白昼,三艘江防艇来回搜寻了半个小时,始终没找到摔落江里的凌剑飞和另一人。这个结果似乎对宣嘉伦不那么重要了,相比徐展晖,凌剑飞就是一个喽啰。两个身负枪伤的人,在湍急冰冷的江水中,生还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或已沉尸江底随波逐流经龙王庙汇入长江某一日奔腾向东流入大海了。

    现场热闹且繁忙,唯有乔某一人仍伫立大堤上,手持望远镜巡睃着视力所及范围内的江面、江畔。在他内心里,凌剑飞或已死了,虽然他水性极好,但三艘江防艇搜寻了半小时不见踪影足证这个既成事实的大概率存在,尽管心存渺茫之希望。

    现场清理完毕,凯旋而归。宣嘉伦走到乔某身前,猫哭耗子假惺惺劝慰道:“乔科长,我非常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朋友一场嘛。但现场情况你也看到了,节哀顺变吧!”

    面容悲戚的乔某叹了口气说:“站长,我还想留一会儿,找一艘小划子去下游看看,活的我交给你,死了我替他收尸。”

    霍光一旁说,他也留下。

    宣嘉伦似颇为感慨道:“兄弟情义没得说!那就别跑太远了,夜凉风寒。”

    麦昌凑热闹说,记得下游不远有个简易小码头,泊着几艘小划子,他带他们过去。实则监督。

    转瞬间,刚才还是炮火连天硝烟弥漫的现场,骤然间静得如同坟场,仿佛刚刚过去的那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没有发生过一样,唯有那艘七零八落趴在岸边的机帆船在诉说着发生的悲壮故事。

    简易小码头的确停泊着五条小划子,但任乔某和霍光磨破嘴皮子,也没有谁肯答应他们的请求。从他们一个个惊惧的目光里,似乎还未从刚才发生的那场激烈枪战中解脱出来,也或许“收尸”这个活对他们是某种忌讳。

    这下就惹恼了麦昌。主意是他出的,人也是他带过来的,况且别有用心。当他们来到最后一条小划子边,遭到一对看去像是夫妻的中年男女拒绝后,他拔出腰里的枪,枪口指着男人的头。男人还挺犟的硬着脖子,女人忙挡在男人的前面,连声答应下来。

    一条小划子刚刚坐得下五个人,幸好是往下游去。下行船,只需掌好舵便行,顺流而下。为了看得更仔细些搜得更彻底些,乔某央求中年男子让船行得慢些。中年男子瓮声瓮气地说,这是自由行船,已经是慢得不能再慢了。女人赶紧接过他手里的舵把子,让他用长篙子撑着点江底,尽量慢些。

    乔某和霍光感激连连朝夫妻俩作着揖。女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乔某说:“我们是看在你这位小兄弟真心着急的份上才肯帮这个忙的。其实啊,兄弟,我想劝你一句,这么找是很难有结果的。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会儿恐怕沉在江底了,要浮上来不是一天半天的事。”

    乔某悲戚戚地说:“大嫂,我心里明白,就是想尽最后一点心意。”

    女人频频点头道:“这个时节,难得啊,试试吧。”

    麦昌凑了过来问女人,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女人畏惧地看了他一眼说,在您面前我哪敢扯谎。

    面现难色的麦昌凑到乔某跟前劝他说,这一找要找到猴年马月呀,还是算了吧。

    乔某摇摇头说还想找找,夜凉,让他先回去。麦昌就坡下驴说,那我就不陪着你受罪了,在车里等你们。随即让船家拢岸,他跳上岸吹着口哨走了。

    小划子继续下行。茫茫江面,滔滔江水,希望渺茫,悲从中来的乔某一声声喊着“剑飞,剑飞,你在哪,答应我一声啊”,以致泣不成声。

    中年男子一旁听着看着,似心有不忍,终于开了口说:“小兄弟,我看你也是有情有义的人,刚才那位长官太凶了我没敢说。前面不远有段凹进去的浅滩,有片过季的芦苇,只有那儿能藏下人,当然必须得是活人。过了这片芦苇丛就到龙王庙直通长江了,那边水急浪高漩涡多,水性好的人且凶多吉少,况且那俩人还伤了。我这就带你过去瞧瞧。”

    乔某连连拱手作揖道:“谢谢,谢谢,找不找得着我必有重金酬谢。”

    女人忙说,他们并非贪图这个,在这行里,捞尸讲忌讳的。

    乔某连声谢道,说一定还活着,他从小在江边长大,一个猛子能扎一两百米远。

    女人叹了声说,但愿吧。

    小划子下行约两里地,视线中果然出现了一大片芦苇丛,中年男子用手里的长竹篙不断拨开面前的芦苇,乔某和霍光一边用手里的电筒四外扫着一边扯起喉咙喊着凌剑飞的名字。蓦地,小划子搁浅了,中年男子一边用劲撑着长竹篙一边说,这里的水这两天又下去了好多,大概也就膝盖那么深了。

    岂料听进耳朵里的乔某,竟纵身一跳跳下船去,女人惊叫一声“不要命了”,不料霍光也跟着跳了下去。中年男子见景叹一声“这才是真兄弟啊”,嘱咐女人就在船上呆着,他自己也跟着下了水,用手里的长竹篙替他们开路。

    夜深水凉,乔某和霍光在或没过膝盖或齐腰深的水里蹚着浑身直哆嗦,喉咙里喊出的声音都带颤音了,可眼前除了芦苇还是芦苇,或伴随着乔某和霍光愈来愈深的失望。

    几近陷入绝望境地的乔某竟至哭出声来:“剑飞剑飞,是死是活你吭个声回个话呀,你让我怎么向你母亲向唯唯姐交代呀!”

    蓦地,中年男子突然吼了声:“别哭丧了,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霍光立刻一把捂住了乔某的嘴,竖起耳朵聆听,仿佛真的听见了什么动静,绝非浪涛声,也非芦苇叶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