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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仔细辨听，似乎是某个东西击打水面发出的微弱声响。
“会不会是浪涛拍岸的响声啊？”霍光疑道。
“绝不，难道我连这个也分辨不出吗？好像在那边，过去看看。”中年男子说着往他所指的方位蹚去。
乔某相跟着过去探询地问：“剑飞，是你吗？”
“啪啪”，声响虽小，却仿佛在回答着乔某的呼喊。几乎于同时间，乔某、霍光和中年男子朝响声处扑去，弄出好大一片“哗哗”的动静，手电筒微弱的光束下，一团黑色物体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是两个人！”中年男子一声惊呼。
“剑飞，剑飞——！”乔某哭喊着扑了过去，果真是凌剑飞和另一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仅露出肩膀跪在江水里，凌剑飞的一只手仍一下接一下拍打着江水，应该是冻得说不上话了，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作答。乔某扑上去欲将两人拽起来，却死沉死沉地抱不动，但感觉俩人浑身直哆嗦，上下牙床磕得咔咔直响。霍光和中年男子也随即赶了过来，与乔某一起合力将俩人从水里拽起。
凌剑飞趴在乔某的肩头用极微弱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船……船老大。
脸上热泪纵横的乔某哭着说：“他还活着，你也活着。我背你到船上去，船上暖和。”
中年男子却说，船小装不下这么多人，先上岸，想办法生堆火烤烤。
霍光把凌剑飞弄到乔某的背上，他和中年男子双双架着船老大一步步挪上岸，将两个人扶坐在地上后，中年男子返身薅了一大捆芦苇，从怀里掏出一盒洋火，很快升起了一堆火。乔某和霍光分别抱着奄奄一息的凌剑飞和船老大往火跟前凑，霍光担心地问，不会被麦昌发现吧。
中年男子接过了话头说，你是说先前那位长官吧，没事，小划子至少走出了七八里地。
借着火光，乔某检视了凌剑飞和船老大的伤口。凌剑飞伤在左肩膀上，船老大的右胳膊是贯穿伤，伤口经江水一泡，已呈白色状，若不及时救治，恐会发炎。但两个大活人往医院里一送，等于送羊入虎口，宣嘉伦一定作出了相应的安排。
约十多分钟后，凌剑飞和船老大缓过劲来，靠在乔某肩头上的凌剑飞悲痛不已道，刚才那会儿，以为自己会死，现在活过来了，却恨不能死去。
乔某毫不客气地呵斥道：“少说屁话！现在要紧的是如何安排你们两个，容我好好想想。”
中年男子似乎认得船老大，俩人一搭上话，还真认识，不过走得不那么近，同在江里讨生活，各自独来独往惯了。
这俩一商量，中年男子跟乔某说，让俩人先在他船上藏一晚，明早再说。
乔某立即予以了否决。天一亮，且不说宣嘉伦会否派人沿江搜索一遍，俩人的伤势也耽搁不起，一旦发炎就麻烦了。
霍光便问他有什么办法。乔某斟酌再三问中年男子，若是回到原来上船的地方大约需要多长时间。中年男子估算了一下，说四五十分钟。乔某说声差不多，转尔吩咐霍光，让他先行一步去麦昌那边设法把他引走，接着回原处接应自己。霍光让他说得明白些。乔某说他要一个时间差，然后对中年男子说，还要劳烦他把他们几个送回原来上船的地儿。
有船老大这个旧相识，中年男子爽快地答应了。
离开江滩的霍光叫了辆人力车，快到目的地时，他下了车冲到江边，一屁股坐进江水里把下半身弄了个透湿，哆嗦着身子跑下大堤，冲到自己车旁就往车里钻。麦昌从他那辆车里走了下来，见他一身狼狈相问怎么弄的。他打了个喷嚏说不小心掉江里了。麦昌问乔某呢。霍光扬了扬手说，回吧，就他那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气死我了，说着钻进车里打着了火。
麦昌一想也是，谁跟他耗一晚上啊，便问霍光去哪。霍光说先回站里跟站长报个到，然后回家洗澡钻被窝。麦昌说声“一道”，钻进车里跟在了霍光的屁股后面朝站里驶去。
俩人回了站里，宣嘉伦并不在，文昭说，好像去了市党部。
那就应该是邀功请赏去了。霍光和麦昌便各回各家。
麦昌人已经到了家门口，终有些不放心。乔某是个惯于耍弄阴谋诡计的人，别真让他把人找着了给自己来个调虎离山计，遂调转车头往古田那边驶去。到了地儿，乔某的那辆车仍静静地趴在原地，他下车过去了看了眼，没有人靠近的迹象，车里也没人，这才再次打道回府。
而就在十分钟前，霍光的车开了过来，一看没什么动静，正准备点支烟，一束手电光从堤上射了过来，下车一看，乔某正搀扶着凌剑飞和船老大往堤下走。他迎了上去，帮忙把凌剑飞和船老大扶进车里，马上发动车驶离原地。
霍光问乔某去哪，乔某简单三个字，古德寺。霍光叹了声，你这是要把我拖下水的节奏啊。
乔某立马呛他一句，你可以把车停下来。他乖乖地不做声了。
可这时凌剑飞却做了声说：“停车！不连累二位了，就把我们扔路边。”
乔某扭过头去也跟他叫着劲说：“你少跟我使性子，救你还救错了怎么的？”
凌剑飞爆发地嚷道：“你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惺惺，早你干嘛去了？”
仅这一句话怼得乔某哑口无言。
几近失控的凌剑飞声声泣道：“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该对你感恩戴德是吗？一想到你刚才袖手旁观的那副模样我就觉得恶心，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假仁假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眼瞅着乔某的面色逐渐铁青，看不下去了的霍光一声断喝：“够了剑飞！乔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他为你和你的王叔所做的一切担了多大的风险你知道吗？从梅方舟到范老大再到今天的宣嘉伦，哪一个不把他盯得死死的。就为了你这份兄弟情义，他不惜跟老大翻了脸，你竟然……”
“闭嘴！这里面有你什么事？”猛喝一声的乔某一副痛楚以极的表情。